前两日在读龙应台的《亲爱的安德烈》中看到: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即欣赏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想起十年前自己独自一人来北京,刚开始无法融入集体生活,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我的家,想念爸爸妈妈。我记得第一次和妈妈通话的时候,还未说话便哭到无法自拔。我哭我妈也哭,我妈哭着说让我回家,说让我爸第二天就来北京接我回家。当时的我虽然很难受,也很想爸爸快点接我回家,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需要在北京的这份工作,我需要长大,而我长大的代价便是离开家。 在我离开家的第一个春节,我为了赚点春节值班费,且春节后的车票更容易买到。所以我是在年后回的家,当时妈妈很难过,觉得我自己一人在外过年会很孤单,但是我却很开心,开心的是过几天我便回家了。我和妈妈说的回家日期比我实际回家的日期推迟了几日,所以我妈并不知道我真正是哪天回家。回家那天我妈刚好在家门口和邻居聊天,远远的看到我自己拎着箱子一步步的往家走,我妈不敢相信的再三向邻居确认是不是我。而我远远的看着我妈开心的挥手大喊。我妈几乎是小跑的到我身边,一边跑还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邻居,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到我跟前后也不管是在外面,就抱起我来转圈圈,当然她已经抱不动我了,只是抱着拽着转圈圈表达她的喜悦之情。当时的我们真的很开心,现在想想依然是眼眶发酸,不是难过,是感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没有那么想家了,渐渐的适应了北京匆匆忙忙的日子,以前我会天天给妈妈打电话,后来我两天打一次电话,再后来三天打一次,直到现在我几乎不再主动给妈妈打电话,都是她打给我。 我真的很忙吗?并没有,我也知道应该给妈妈打电话了,应该回家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愿去拨通那个号码,即便那十一个数字早已熟烂于心。 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家,也不是不愿意和爸妈打电话,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有时候我也想像以前一样诉说我的思念、我的困惑,可是我渐渐的发现说完之后除了徒增父母的担忧之外无其他益处。我记得前几年有个朋友在武汉有个不错的工作机会介绍我去,各方面待遇都非常的不错,我没有拒绝,想着先去那边看一看。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我妈在知道我去武汉以及我去了武汉的两个多星期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好,每天都在担心我是不是掉入了传销组织,即便我每天给她打电话报平安也无济于事,直到我回北京之后才稍稍安心。 最终我还是没有去武汉工作,我问我妈为什么觉得对方是骗子,我妈没说啥只是说现在坏人那么多,你一个姑娘家小心点好。其实我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担心,坏人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可能也觉得我不应该得到那么好的工作待遇吧,毕竟我也没有很突出的能力足以让别人青睐,所以在这件事情的真伪之间更偏向于伪,觉得不靠谱。 当然在这里我并没有责怪我妈的意思,我知道她和爸爸都觉得我过于心实容易上当受骗,所以姐妹之中爸妈最担心的永远是我。但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爸妈对于我的印象似乎永远只停留在十年前那个哭着想要回家的小女孩,因为这十年我几乎没有在他们身边,他们看不到我的成长,所以对于我总是各种担心。 为了避免爸妈整日为我牵肠挂肚,我便慢慢的不愿再汇报我的真实状况了,像多数在外的游子一样,报喜不报优。可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喜,所以渐渐也只是报声平安,渐渐的通话时间由半个小时慢慢的缩减到二十分钟、十分钟到现在两三分钟甚至更短。 有些时候并非是我们不愿意去交流,而是不知道怎么交流,彼此隔着千山万水,看不到彼此的生活,感受不到彼此的成长,渐渐的便越来越远,虽然心里依然是最亲最爱的人,可是却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见面抱起来转圈圈,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即欣赏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而所谓儿女,就是那不断逼迫自己前行,想要回头却不知道如何回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