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峰。家乡有干山,在长生河西尚坝过去。钟管镇看去,见龙山与凤山,故曰,双峰。 钟管大桥,本名长生桥。外形看实在简陋,难看,但它却是一座有故事的老桥。譬如,传说上世纪三十年代,人们在桥上看电影,看洋女人在银幕上跳舞,桥不堪重负,塌了。 还有,东洋人来的时候,把杀掉的人头,挂在桥柱头 长生河。对岸是水产大队。 粮站沿河。我们小时候在这里钓鱼,下河游泳。河很浅,水很清,伙伴很多。 大庙弄。以前的石板弄,现在显得宽了。从前在青石板上玩耍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弄南面有杨家两姐妹,父母是山东人,南下干部。她们是我的发小,同学,玩伴。 记忆中的庙弄是上面这个样子的,可惜 过去庙弄是主要街道,有各种商店。有卖肉的宣统皇帝,卖鱼的曹阿毛,白铁匠关龙,鞋匠诸葛亮,老光棍阿尚和鸽子才鑫等等个性鲜明的奇人。匠人来自五湖四海,苏北,浙南(上八府)较多,所以语言较杂。码头那里弹棉花的李家两兄弟是温州人,两家人说话我们一句听不懂。 现在呢,除两家麻将馆,没有其他了。没有一张熟面孔了。 过去的店板去掉了,改造成这样,实在是败笔。右边那个女士,原是我家邻居,前村人,嫁到街上几十年了,丈夫车祸死了,儿子在杭州,现在一个人住老屋,很孤独。 我的故居。(也是乡贤李一航先生的故居) 进深三间平屋,80年代卖给豆腐水初,他至今住在这里。 无名弄,李向宇家旁边。文革十年,我们前门被侵占,走这条小弄。邻居s家,若干年后开一个有名的浴室。y家开店,花样百出,后死于车祸。 李家我常去。李父是个机械奇才,远近闻名。李也是怪才,我与他交友几十年。他两个妹妹,也爱读书。小的是怪人,后嫁到上海去了。 仙登角。面前是长生河。前有张永泉一家,虞定力一家,施金山一家,等等。张是钟镇名人。虞是老公安。虞的老婆张丽娟,医院名人,打针时会饶痒痒,不痛。施家出美女,尤其二女儿,与我同年,可惜红颜命不好。 北边有个墙门堂,里边住很多人家。譬如中医费吉安一家,裁缝王根发一家。费是治肝病的,徒弟陆有仁,后成为名医。费的子女故事很多。最奇的是其大儿子,五十多岁才结婚初婚哦。他老婆也是怪人,九十多岁还出去跳广场舞呢。 王根发家的名人,是毒头金坤,毒得别具一格。 再往北是朱家角。以前有棵大香樟,现在枯死了。朱家出人才,有前镇长,有大学生。 过去的沿河街,我们叫哗哗塘,有食品站阁楼。屠宰场。年轻时,有好多文友(尤其是诗人)在这里聚会。还有我初恋的记忆。 沿河有尹三九一家,李培一家等,曾经很热闹。是夏季纳凉之地。尹三九及其子女,都是奇人。儿子是五十年代末的大学生,多故事。女儿是大美女。豆腐店姚金来的大儿子庚生,从杭州回来,会在纳凉时讲故事,引得大家去听。庚生的老婆阿猫,女儿小丽,是真正的美女。 李培二儿子,是第一个进县城工作的青年,众人羡慕虽然只是一家小吃店。 仙乐园。百年老店不见了过去模样。里边的旧书场,天井还在,可惜已破败不堪。西面是南货店。我的小说多次写到这里。 仙乐园后屋。现在已没人。以前朱阿松家住那里,子女多故事。 仙乐园边的弄堂,通卫生院。左边门里,是以前南货店糕饼作坊。 以前的南货店。属供销社。钟管过去的市中心。街上是否休市,就看这家店。原先有个店员,名字古怪,叫唐电话(?),生了几个女儿。还有一个外地人(上海知青?),名字叫辅材,本地发音,勿然,意思是,要不是这样,我会怎样?说多了,旁人就笑道,勿然,勿然在南货店里。意思是说,不要找借口。 朝晖是姚明星的儿子,子承父业开了副食店。现在副食店多了,也很少有人知道这家店以前的辉煌地位。 寺前路。过去是河,上面有静影桥。后来桥拆了,河填了,成为镇上主要街道。最壮观是卖茧的季节,盛茧的团匾往西排到茧站,变成一条银色街道。 寺前路代替庙弄成为主要街道后,各种店铺开在两旁,有的归供销社合作商店,有的归手工业联社。一直延伸到谈家桥。 到了卖茧季节,大家都去茧站干活。半大小子也去做小工,一天拿它几毛钱。 那时候各种店铺都是独家,所以店主都很有名,如裁缝根发,豆腐金来,理发唐如荣,等等,乃至于茶馆挑水的啦大胡子小王,据说他是水眼,能看见鬼的。 想象中(我小说)的静影桥头,应该是这样的。 毛狗的药店。毛狗是小名,早年坐过牢。后娶妻生子,夫妻去世后,其子继承药店。 药店原是公家的,还有老潘。潘家一儿一女。女儿小名花儿,十来岁被选进县剧团,演戏,是镇上小孩羡慕的对象,明星。 水华杂货店。仅存的老钟管。祖父是嘉善人,挑着馄饨摊来钟镇。所以他的店原先是最有名的饮食店。出一种洗沙粽子。周面高做鸡蛋糕,乌拉猫杀羊。以前没有其他饭店,热闹。 水华二弟江华是我同学。79年读大学去东北。现已退休。最小的阿海曾经是个厨子,也写过小说,后来出去做生意去了。 刘剑飞玻璃店。刘是我的发小。他妈跟我妈是结发姐妹。刘是小时候玩伴中少数留在镇上的,供销社解散,下岗后一直开这个玻璃店。 刘的养母身上有传奇,我一直在以她为原型写一部长篇。 刘是有意思的人。常常像王海似的告状打热线。 然后就像小时候一样看战争片。遇到我,就说,知道吗?马上要跟美国打仗了。或者说,要我说,台湾嘛,把它炸一炸夺回来嘛好了。 耐火厂。钟管最早的发财厂。厂长姚吉甫。我母亲是这家厂的出纳。 耐火厂是手工业联社办的,老职工大多是匠人的后代。后来又全县招工。所以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才,也有流氓。如洪时先,姚火林,嵇岩秋,吴文明,孟金根,王新军等等,上演种种人生故事。 九十年代搬厂,这里渐渐衰落。从轰轰烈烈到衰亡,有值得一写的故事。 朱家门堂。房子是李家旧屋。李家大毛小毛。大毛四子厉害,老大做副县长,娶莫安庆的女儿华琴。莫是钟镇名人,安徽人,原在搬运站干活,后来开轮船,世称莫班。他老婆陈少芬也是名人,会计。可惜他们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湖滑稽,没文化。 李家老二是职业军人,老三插队后工作,老四在公安局。 小毛(他自己是个搬运工)一女三子,没啥花头。 另外还有朱家,他们也人丁兴旺,有我的同伴,同学,也有后来的学生。后来大多跟嵇家浜搬在一起了。 最早的钟管卫生院。院子里有个水井,我读初中时学医,常去那里看人打水。 卫生院多奇人,如蒋医生一家。他儿子与我同学。后到西安读大学,做教授。 还有牙医陈某某,带着孙子过日子,宠得过分。他孙子长大后像蒋门神,是个混混。 供销社食堂,茧站外河埠。茧站如今外面做了超市,里边大批房子,跟仙乐园一样闲置着。 茧站后屋。从前我们不敢去那里,白天都怕,一是听说解放初那里枪毙过犯人。二是传言里边有狐狸精,要吃人。 茧站与周边,也有名人,如大胖子褚站长,如李大肆,钟管最早的城管,还有李国堂一家,夫妻都是老师,女儿是我同学,儿子是钟管最早的汽车司机,后来压死了人,不开车了。 茧站在以前的镇中心,它的地位也特别重要。边上是供销社,街上所有店铺都归它管辖。后来解散,它的财产很多,特别是房产,大多卖给个人了。 看看这些旧楼,尽管破旧,架子不一般。难怪戈亭当年,因为处理供销社资产,抓进去好几个人。 钟管供销社头头,如付某大多升到县里去了。 粮管所。过去的所长是个退伍军人,大连人,其妻是当年少见的胖子。俩儿子,大的与我们作伴,绰号小霸王。 钟管影院。82年启用。第一部放映的影片是《佐罗》。(之前在完小放露天电影) 谈(?)家桥。寺前路改造时候把桥抹平了。桥边住两个人物,邰某与严某。邰是耐火厂长,铁匠出身,安徽人,严是建筑公司老总,来自前村乡下。都有故事。轰轰烈烈,大起大落的故事。 钟管完小老门口,现在堵住了,有人弄了个方言墙,读读滑稽,故意写别字。 完小过去是寺院,我们读书时还有一座教学楼是禅房改建的,叫高房子。 有操场,文革开批斗会,后来放露天电影,都在操场。当时没有娱乐,人们没有钱,多次把围墙挤蹋。我们高校长就说,塌了也好,开门办学嘛。 记忆中的完小有露天电影,是这样的。 老公社。曾多年作为幼儿园。现在叫老年体育运动中心。其实快废弃了。以前公社,书记几年换一个。秘书赵文江不换,干事吴德林不换。赵戴了副深度眼镜,镇上人吓唬小孩,再哭,赵文江来了。小孩立马不哭了。 他的妻子朱老师,教过我们。退休后做保险,颇受非议。他们的儿子向东后来读了武汉大学。 公社当时就两三个人,偶尔开个会,平时没事,附近有夫妻吵架了,闹到公社,秘书出来调解一下。那时公社一级,司法公安消防交警什么的,工办农办,一概没有。公社就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街外围也叫镶边街上。 (有的与镇子隔着一条河,有的直接连着) 风东湾。镇东最大的墩子。以前是坟地,后来逐步开发。 长木桥。长生河东岸。有大桥联通。出石匠等多种匠人。好多老辈,娶外来女人为妻。 吴家荡。经李家墩往东。以前用拉渡船进出。我干妈(好妈)家。所以我小时候常去。这是我小说吴村的原型。 潘家墩。镇南。现在已整体搬迁。 水产大队。水产村的人来自苏北,如今早就融入本地。 嵇家浜。与镇子北边连在一起。有我同学与发小。如嵇国荣,赌王。嵇建琴,浙大老师。 王家坝。镇西南,有一条坝相连。王家三兄弟全镇有名。都是名校毕业,后从政或教书。 过去耐火厂阿新也住在那里。阿的姐姐沈凤珠是个传奇人物,我的长篇《长生河》一个主要人物是以她为原型的。早年被卖到上海堂子里,后与一个美国兵恋爱,带到了美国,80年代才回国探亲。 钟管丝厂。当年造烟囱,车阿丁从上面掉下来,居然没事。他现在快九十了,竟还活着,也算奇迹。 鱼桥头。镇西,与学校接壤。四层新楼是蔡家的。老大是军人,师级,据说退休金有两万多。老二老三,私企业主。老三是我同学。 鱼桥头过去出名人,如付家付金来,解放前做县参议,49年逃到台湾去了,八十年代才回来。还受到欢迎。传奇。 我们学校宿舍。(1993年建造,94年入住。)房子建造在学校后面,那地方叫寺后,过去是一块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