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6期：听见生长的声音（下）【傅文兵】

　　蹄蹄奶奶的厨房手艺是北方女人的必修课，拉面、烙饼和大烩菜。恰恰是和南方厨娘的拿手厨艺一点不沾。
　　烙饼喜油，油少了一点也不蓬松柔软，但不符合蹄蹄的饮食要求，烙饼的简化版水不溜，就不存在油多的毛病，把面粉加水调成糊糊状，越稀摊成的饼越薄，把胡萝卜、黄瓜切碎和稀稀的面糊搅合搅合，放一点点的细盐就好，平底锅刷薄油，舀入面糊摊薄，小火慢烤、翻面、两面成金黄色即可。
　　看似简单，但也有技巧上的讲究。小蹄蹄可以拿到手上自己进食，初次品尝就给出了“好吃”的最高评价。拉面煮的稍软一些，蹄蹄也可以自己拿在手上吸溜吸溜地入口。
　　其实在孩子的这个阶段，有一项重要的学习任务就是自己进食。蹄蹄爸妈给孩子准备的自助餐具、各种勺子叉子一应俱全。但两代人之间最大的分歧就是老人固执地认为孩子还小、自己进食迟早会学会，大人辅助喂饭，就不需要担心饭凉了、孩子肚子会遭罪了，还有一点孩子自己进食太嚯嚯了。
　　此时，扬城的疫情急转直下，不断攀升的感染人数，全城不得不进入了封城状态，对主城区150多万人实行封闭或封控管理。扬城宣告正式封城。各地的防控措施陡然升级，进出小区、出入公共场所开始实行戴口罩、测温、验健康码、看行程码的防控措施。看起来，短时间内，蹄蹄的外婆出不了扬城了。
　　从老家传来的消息也非常不友好，管控措施一再升级，已经取消了快2年的入晋交通管控措施在一夜之间全部恢复。
　　没有抉择，只有取舍。
　　没有选择，只能等待。
　　决定了一人返晋返岗，一人留下等待，必须请一个做饭的阿姨来帮忙打扫卫生、做一顿午饭，不然的话大人和孩子都会挨饿，适应期内，蹄蹄的爸妈每天会有一个人居家办公捎带帮忙。
　　其他都好，主要学习的是午间哄孩子午觉，更重要的事项是帮蹄蹄收拾粑粑、洗澡换衣。奶奶交待说，蹄蹄拉粑粑的时候会突然一动不动站在哪，有时候，因为用力，小身子会哆嗦一下，拉粑粑的时间上大多以上午为主，穿纸尿裤和脱纸尿裤都要注意，穿的时候，记得把后面的兜兜拉一拉，脱的时候要眼明手快。
　　自己家的孩子谁都不会嫌弃，多上手、熟能生巧是永恒的真理。更主要是有了小蹄蹄的配合，才能得心应手。
　　阿姨收拾完一走，家里就剩一老一小了，小蹄蹄自己就会进入自己的房间，上床准备午休，没有半个多小时的小折腾，不会轻易入睡，先是把被子掀开、再是拿着大枕巾转啊转转啊转，嘴里咿咿呀呀的，再是给你起个头，把JOJO或者巧虎的故事说上一遍，慢慢地、困意上来了、才会卧倒静躺一会，沉沉地睡去。
　　小蹄蹄也是讲道理的，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在家，提前把给蹄蹄洗澡的小毛巾、换洗的衣服放到卫生间，擦屁屁的小湿巾提前拿出来放到顺手的地方，一待蹄蹄需要，赶紧提溜过来放到马桶盖子上站好，口里念叨着两手扶好水箱盖子、不敢动、不敢动，迅速脱下裤子袜子，把纸尿裤小心地扯开丢到垃圾桶，擦干净，抱入浴室，还是得念念有词：站好站好、双手扶墙，打开花洒等待水热了，简单的冲洗干净、了事！
　　请来的阿姨是本地人，属于园区的拆迁户，也是从小吃过苦的人，做事麻利、烧的饭也是典型的苏式菜。居住的地方也不太远，没想到的是竟然做了两份工，我们是上午的半天工，12点准时下班再到我们前排的一家做下午的工。
　　蹄蹄妈妈是按照阿姨的面相来选择的，慈眉善目，心底一定善良。阿姨不但敬业、做事也非常认真。前2个小时打扫房间，床铺要铺的整整齐齐，卫生间要抹的干干净净，就是厨房里的油烟机也要每天擦洗一番。
　　每天要烧的菜，蹄蹄妈妈都会提前准备好，一荤一素一汤是标准的标配，小孩子的菜要单另准备。中午的主食是不变样的米饭，在这里，全天候的米饭为主，面食基本看不到。
　　我们楼下的邻居是四川人还是湖南人亦或是江西人，反正是嗜辣地区的出身，每到做饭的时候，呛人的辣味一下子就从卫生间的窗户拿冒出来了，就像是为了调节南方委婉甜美的气氛，先呛、后辣、再诱人。连早上都不例外，亏的是其他的房间都窗户紧闭，这诱惑北方人喜欢南方人憎恨。
　　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小蹄蹄很快就喜欢上了阿姨，阿姨收拾家务的时候，喜欢跟在后面跑来跑去，特别喜欢阿姨做的饭菜，更喜欢阿姨亲自喂饭，早上快八点的时候，会念叨着阿姨、阿姨，知道阿姨快要来了，中午收工的时候，会和阿姨摆手再见，这小逻辑小心思，简直了。
　　8月的后半月，几乎天天下雨，下雨归下雨，可室内依然闷热，空调还的继续工作。连日的阴雨，害的衣服都晒不干。无论是大人的衣服还是小孩的衣物每天的洗衣机是要开的，怪不得以前看过一则说南方人在梅雨季里要多多准备内衣，看来这确实是真的。
　　奶奶返程之前，蹄蹄爸妈安排大家去龙湖吃了一顿海底捞。海底捞最大的特色不是涮锅有多好吃，是让人拍案叫绝的花式服务，简直就是餐饮具服务水平的天花板。端茶倒水热毛巾谁都会做，但能做到不动声色、恰到好处的就是海底捞了，首先是服务人员充足，不像现在大多的餐饮企业，招不到服务员、要不就是一个服务员服务几个包间导致哪一个包间也服务不到位、或者是服务员虽然有了但假模假式的态度让人极不舒服。
　　有人说，在海底捞你的一个眼神，服务员就会心领神会，但更多地时候适时而恰到好处的举止根本不需要看你的眼神。
　　照顾好小孩子，就是照顾到了全家。本身吃火锅，适合小孩子的菜品就不多，在海底捞，服务员会给你中肯的建议，提供小孩子喜欢的炒饭和海鲜涮品。小玩具是必须有的，小礼品也是有的，轻声的提醒还是有的。感觉到（服务）、又好像么感觉到（服务），这不就是一种境界吗？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绝对不能低估。有样学样、有模有样。因为疫情的缘故，蹄蹄报的游泳班只去了2次，每次去都是大包小包、装备齐全、浩浩荡荡。大城市，最不缺少的是人和各种档次的服务场所。
　　每节课只有40分钟，但从准备工作开始、路途的往返时间、学习游泳的课时时间和课后的沐浴休息时间，没有3、4个小时都下不来。听不懂话、说话还不成句、导致和教练的交流只能靠看动作、靠模仿来完成。
　　蹄蹄爸爸是小学时期学会了游泳，每次陪着蹄蹄下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基本上是托着、抱着完成教练的要求。在蹄蹄的眼里，可能就是一次和小朋友的水中玩耍，虽然只有眼神的交流，各玩各的，也是精神饱满、乐此不疲。要知道在水中的消耗还是蛮大的，每次课程结束，吃饭时都吃得特别多、特别香。
　　手机成了人们机不离身最重要的陪伴。自从让蹄蹄看了一次手机自带生成的小录影，小蹄蹄就像发现了新大陆，每天都会想起要“看奶奶、看爸爸”。放在一旁的手机、虽然打不开屏幕，但手电筒一样能按亮、照相机照样会点开拍照。
　　每天都会把自己的童书一本接一本地拿过来，要和你一起看上一回，听的多了也就听懂了，看到次数多了，慢慢就记住书中的内容了。就像天猫精灵播放的童谣、儿歌，虽然不懂得是什么意思，其实也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意思，关键是对蹄蹄的语言学习刺激的目的就不知不觉的达成了。
　　（踢踢抚摸大菊）
　　大菊是一楼收养的一只流浪猫的名字，踢踢妈妈专门买了猫粮来投喂大菊，小蹄蹄也会每天嚷嚷着要“看大菊”。从最初的远远的看、到一步步地接近近距离的看、再到蹲下抚摸大菊毛茸茸的身子，也算的上是一步一步、步步惊心。
　　小孩子的眼里是没有恐惧和害怕的，也还没有“应该”和“不应该”的概念，能做不能做，全凭父母的允许和不允许。这样一想，和小孩子讲道理才是最不讲道理？
　　陪伴是一件幸福的事、也是一件枯燥的事，有时候也会是一件煎熬的事。最先打败你的不是别的，是时间！想不到的是这么长的时间滴酒未沾，痛风竟然不请自到，手指头僵硬的弯不下来，连毛巾都拧不干。看来，这秋水仙碱和布洛芬是要吃一段时间了。
　　跟着一起起哄的还有自己的肠胃，到后来，一直处于胀胀的状态，一吃就饱，不吃也不饿，像是停滞了一样，这北方的胃开始想家了，想念北方的面食了。
　　邻里中心的对面有一家陕西面庄，听店家的声音不能够确定一定是老陕，但主打面食却是陕西的面食，油泼面、臊子面、夹肉馍、饺子种种，每种面的后面标注着拉面、扯面让你选择，在山西这不是一种做法吗？
　　生意似乎还不错，晚上的九点多钟还在上人，要知道，这里的饭店晚上的关门时间还是很早的。面的味道还算可以，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辣子一点也不辣？醋味一点也不酸？还是面不够筋道？反正是这面不是自己思念的味道。
　　蹄蹄爸妈的工作状态就是一个字忙。下班了、休息日电话还响个不停，出差、开会几乎是工作的常态。但，在陪蹄蹄成长的事体上，也算是用尽了洪荒之力。双休日，蹄蹄爸妈是一定会带着蹄蹄去游乐场或者附近的景区游玩，见世面、接触别的小朋友、吃美食、遛娃还有，就是等于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啊！
　　想一想，90后的一代，都是被当做宠娃成长起来的，自己还是一个宝宝，不曾想，竟然有了自己的宝宝，这角色的转换，实在是来得突然。
　　8月下旬，汹汹的疫情终于从高峰跌落下来，从个位数到零，终于曙光初现。连台风“烟花”也不好意思再给扬城添乱了，绕道而行，一走了之。
　　蹄蹄的姥姥姥爷被困在家整整40天，自己所在的小区虽然没有一例病例，但还是被划入了高风险区，前后做了20多次核酸检测，闷在家里，竟然还瘦了几斤，看来，这煎熬才是肥胖的第一杀手啊。
　　9月9号一解封，晚上的6点，我们和蹄蹄的姥姥姥爷就已经坐在苏城天街的小菜园里相聚了。蹄蹄姥爷说，这是命啊，去年爷爷奶奶陪了蹄蹄整整40天，今年爷爷独自陪了蹄蹄40天，这缘分，命中注定啊！一语中的！
　　花开无声，生长有节。每一刻都在成长，每一时都在见证。这缘分，命中注定。遇见了彼此，这成长的声音，我们也就都听见了！
　　【成文于2021年9月】
　　【作者简介】：傅文兵，山西晋城泽州人，大学学历，现就职于晋城市工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