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关于香水和心情的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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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5年，德国作家帕特里克聚斯金德，出版了一本叫做《香水》的小说。这本书的影响力，和那些你鲜有涉猎的好书一样，一经初版就常年霸占爱读书的德国人的书架。到今天，这本《香水》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在全球广泛发行和传播。
　　光是中文译版，也在不断地加印
　　在书中，聚斯金德写了一个发生在18世纪法国的故事，主人公格雷诺耶出生在巴黎的肮脏街道上，那是一个充斥着腐败的、难闻的、地狱般的地方。接下来，格雷诺耶在臭气熏天的街上长大，开始了他追寻香水之路。
　　2006，电影《香水》
　　这位传奇的痴人，在少女的身上发现了制造香水的奥秘，因而成为了一个杀人犯。在故事的最后，格雷诺耶用他的神奇香水，这引发了群众混乱的狂欢，而他自己也被疯狂的人们分而食之。
　　2006，电影《香水》
　　在聚斯金德笔下，巴黎是世界上最臭的城市，那些现代的、工业的、制度化的文明成果，就是一切腐败的制造机器。
　　2006，电影《香水》
　　在这个关于香水的寓言中，冷静的格雷诺耶就像是反文明、反社会、反工业化的战士，而他的手段是杀人，他的武器是一瓶香水。
　　2006年，德国导演汤姆提克威将这个疯狂的故事搬上了大银幕。《香水：一个杀人犯的故事》的高昂成本，制作水准，获得奖项等等，都不用提。在这部电影里，导演提克威使用了近千名群众演员，大拍特拍裸体狂欢的戏码，这个疯狂的段落成为了影史上最香艳的场面之一。
　　在豆瓣网，这部电影的评分是8。4分。我本人至今难忘初看《香水》的震撼，在CG特效大行其道的时代，这部电影对历史的高还原度，和故事的疯狂程度，形成了奇妙的反差。整个群啪的高潮戏码，制造出我个人观影史上最血脉喷张的体验。
　　2006，电影《香水》
　　这样一本小说，这样一部电影，在今天似乎也只有网飞（Netflix）有胆量也有能力去拍剧版。
　　《香水》第一季
　　在网飞版的《香水》里，故事背景从18世纪的法国变成了现代的德国。昔日寄宿学校的6名同学兼好友，在长大成年之后，因为其中一人被残忍地杀害，从而勾起了一些隐秘的往事。
　　一位女警探代表了观众的视野，她敏感而细腻，一步步深入这起案件的背后。就好像《沉默的羔羊》中的女警探，她自己也有完整的故事线，这位女警探私生活中与有家室的上级发生一段苦恋。一方面，她是观众的眼睛，她带着观众深入案情，另一方面，她的成长和转变也独立出来，与案情发生了紧密的互动。
　　6人之中被杀害的，是一位滥交的歌手女，凶手切去了她的下体、腋下和头发，全部都是毛发覆盖的地方，而且伤口很深。敏锐的女警探认为，这是出于一种难以描述的爱，而非仇恨泄愤。歌手女的同学之一，调香师则更准确地看出了问题，凶手的切口很准，这似乎是冲着有味道的腺体而来。
　　歌手女的其他5位同学，以及他们的故事，就此缓缓展开。这些人当中有家暴的医生男，他的妻子高冷女、神秘的调香师、拉皮条的暴力男、以及一直作为边缘人的无牙男。6个曾经的年轻人，都有着对气味的超高感受，他们用气味去记忆、理解和认识他人。
　　在多年后的重聚闲谈中，几个人玩起了一个小游戏，出题的人用气味去描述一个人，而其他人要根据气味猜出那个人是谁。在原著小说中，聚斯金德创造了一个气味的王国，而在这个老友重聚的小游戏中，小团体的隐秘的一面被揭发出来，他们也是以气味去认识这个世界的。
　　变换了的不只是时代，人物和故事也面目全非。在网飞的高度原创后，《香水》完全丢掉了它原本的故事，它脱胎换骨成为了几个成年人和他们青春的故事。
　　小说作者聚斯金德的历史批判不复存在，但气味和杀戮却被保留了下来。在这里，气味成为了几个年轻人的爱好，也是他们从青春到成年的生长方式。
　　假如说聚斯金德的原著小说，杀人制造香水的格雷诺耶是反城市化、反现代化的寓言象征，那么剧版《香水》中的年轻人们，面对的则是无处安放的青春成长。不同的时代里，有着不同的反抗主题，而它们的表达方式则高度一致：性和暴力的气味。
　　在一处闲笔的段落里，女警探拜访一位寄宿学校的同学。那位同学回忆起，自己曾给同学们做一个魅力值的算法。大意是一个人的成绩、家庭背景、自信、魅力、气质，以及外貌等等，综合计算就能得出一个人的魅力值。魅力值低的人，自己没人愿意和他她交往，而我们的主角6人组，就是很典型的魅力值一致群体。
　　当一个人尚未被磨平棱角，成为打磨成型的成年人，那么他们的身上就保持了原始的动物性。在这位旁观者的视角里，编导隐晦地放入了此剧的主题：青春的残忍，就是弱肉强食，年轻人用气味识别彼此，就好似未被驯化的野兽。
　　气味意味着原始的、残忍的识别方式，这就是从原著小说，到电影再到电视剧的统一主题。就好像气味总是缓缓弥漫开来，这部剧的节奏也不着急，它愿意像气味一样埋藏起巨大的信息量，只有你靠近了，潜下心来，才能一点点嗅到危险的味道。
　　在女警探走访的过程中，老工人也会随口抱怨一句，医生哥（6人组之一）自视甚高，从来不和我们打交道。这种随手搁置的细节，对主线故事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帮助，但它们就像是渗入的气味，把人与人之间的隔离摆在你的面前。
　　在青春期，人与人以气味辨识，在成年人的社会里，什么收入、职业、阶层、地位等等，又何尝不是以气味去给一个人区分和定义？
　　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段落是，拉皮条的暴力男出场，他手下的女孩抱怨客人口臭，暴力男二话不说就大打出手。客人虽然口臭，但他身上散发的更重要的气味是钱，就是这么简单。
　　气味是不让人警觉的，却是缓缓侵入人心的。这部剧的节奏并不快，没耐性的观众甚或会感到太沉闷，但一旦你嗅到它的味道，渐渐沉入到剧情中去，你就像是被气味包裹着的人，难以抽身，欲罢不能。
　　在剧中，6人组和女警探都是孤独的，残忍的，最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生命是传承的。医生男的女儿玩过家家的游戏，因为小男孩不配合就用木棍敲打。起初看，你很容易把它当做无意义的段落忽略掉，但随着性和暴力的升级，你很快就会发现：这里面隐藏着暴力的循环。
　　医生男的暴力青春，他殴打妻子的方式，女儿在过家家游戏中的表现，这一切就是一个轮回。
　　暴力的轮回，恰是气味的一个主题，气味虽然是飘散的，但它的味道会留在人心里。在剧中有一个微妙的设定，受虐者和施暴者的关系，并不是固定的，即是受虐者也会成为施暴者。拉皮条的暴力男，总是在欺凌无牙男，而无牙男又会对更弱者施暴。
　　这就是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气味在流转，暴力在传递，在原著中手握香水瓶的格雷诺耶，决定走向自我毁灭，也无非是因为毁掉自己，似乎比改造世界，来的更容易一些。
　　最后的话是这样的，剧版《香水》保持了网飞的一贯水准，把历史故事转移到现代背景，变了的是讲故事的方式，不变的是性和杀戮的主题。假如你没耐性挨过沉闷，那就算了，假如你看剧入迷，沾染了香水的暴力气味，恐怕你也会我和一样中了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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