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腹之乐会上瘾

　　歌剧《威廉特尔》的作曲家罗西尼说：食欲之于肠胃，就跟爱情之于心灵一样。肠胃就像一位指挥，领导情绪的大乐团，使它生机蓬勃。
　　每次接到贺殷的电话，肠胃就不自觉地蠕动起来，因为又有一顿丰盛的美食在等着我们去品偿。贺殷是我初中同学权妹叽的老婆，其实，她也是我的同学。之所以要特别介绍是权妹叽的老婆，是因为和权妹叽的关系不一般，发小嘛，自然要在称呼上贴上不一样的标签。她们是同学里的一对好姻缘，夫唱妇随，恩爱有加。俩口子热情好客是出了名的。所以，每次同学聚会，如果是去她们家，都是到得齐刷刷的。我不善应酬，很少参加聚会。但贺殷家的邀约，只要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都会欣然应允。一来，在学校的时候，我和权妹叽的关系就好，玩在一堆的时间较多，再则，即使毕了业，也经常走动，几十年从未间断。而且，他俩口子的结婚纪念日恰好是我的生日。用权妹叽的话说，就是我们一起看过猴子拉便便，确实有缘份。每年在重要的日子聚在一起，相互说些祝福的话，侃些陈芝麻难谷子的旧事，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二来，权妹叽俩口子都是很实在的人。才结婚时，他们家境不是很好，但经过数年的勤奋努力，日子过得日渐殷实。权妹叽开过拖拉机，干过中巴，做过摩托配件、汽车等生意。由于诚信经营，生意蒸蒸日上。尽管后来市场受经济大潮萎缩的影响，他的生意仍然保持稳定，衣食无忧。
　　权妹叽好客，每次聚会他都会拿出上好的酒招待，白的、红的、啤的，还有自浸的杨梅酒、药酒。一桌子的酒象是召开六中全会，大家根据各自喜好自由选择。而在酒桌上，我纯属是一个榆木脑壳，没有酒量，还特没有酒文化。所以，每次这样的聚会，我总是寻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埋头苦干，自顾自吃饭吃菜。权妹叽酒量不大，但从不装讦。一次同学聚会，酒过三巡，权妹叽已有几分醉意。同学们提议去包厢去敬一敬邻桌的学兄，看到有几分醉意的同学还要去敬酒，同桌的女同学提议不能喝了的男同胞倒点矿泉水去充充数。几个男同学纷纷响应，在酒杯里盛上矿泉水准备去敬酒，唯有权妹叽不肯起身。他说：敬酒要诚心诚意，去敬酒我就来一个，去敬矿泉水我就不去了。几个男同学不好意思，连忙倒掉矿泉水，酌上酒。这时，权妹叽才续上酒，一起起身和同学们去包厢敬酒。
　　贺殷烧得一手好菜，总是隔三差五地请我们到他家吃饭，我们都乐呵呵地接受。因为，即使在高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大家聚在一起用餐时，会时不时地捧着手机各自玩，但几个臭味相投的老同学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那才是最轻松而愉快的时间。有时候我想，我们要把进食这一生理需求转换成快乐的体验，那就要细细品偿我们吃下去的东西，让味蕾感受它的魅力。所以，对贺殷做的每一道菜我都细细品味，直到吃得味蕾畅快淋漓。
　　然而，每次吃饭，贺殷总是最后一个上桌，自已却不怎么动筷子。看到满桌的菜被我们消灭了，一片狼藉地像鬼子进村扫荡了似的，她总是很开心，然后一个人收拾残局。
　　后来我想，贺殷之所以总是请我们吃饭。可能基于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她做的菜好吃，这么好的手艺，不秀秀可惜了，更何况能获得无数赞美呢！二是兴许我们那种畅快淋漓的吃相是极好看的，能给她带来美的感受。试想，如果我们把主人精心准备的美食囫囵下肚，食不知其味，主人一定会觉得很意外，也很受挫。她做的美食满足了我们的味蕾，而我们的吃相又能给她带来愉悦！两情相悦，岂不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当然，同学中也有喜欢吃美食却不敢来的。因为，贺殷还是出了名的直马桶。所谓直马桶就是讲话直来直去，不留一丝余地。同学中，谁要是奚落了老婆，或是有丁点儿心猿意马的想法，遇着她，准会从头讲到脚。叫你坐立不安，不寒而栗。当然，像我这种没有什么隐私和故事的人，吃起来会特别地舒坦。
　　然而，口腹之乐会上瘾的。即使有令人生厌的肥肉阻挡，美食的诱惑依然无法抗拒。其实，有时我们是迷恋美食，有时是迷恋在一起的时光。
　　（作者：早起的昆虫原名武正坤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写于2018年元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