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试能力外，你还要有备用能力

　　作者：叶开
　　一
　　安全在于备用
　　有一次，我开车送孩子去学校。
　　天气预报会下雨，要打伞。
　　可出门时忘记了，到地下车库才想起来。
　　想着要回去拿，又要坐电梯，又要刷卡，有点怕麻烦。孩子有点犹豫，也有点遗憾。
　　我说：“不要紧，车上有一把备用的。”
　　孩子立刻高兴起来：“爸爸，有备用伞太好了。”
　　“备用是个好习惯，做事情一定要有备用的观念。你有没有备用口罩？”
　　女儿说：“包里有。”
　　到了学校，女儿下车，打伞去教室，什么也没有耽误，情绪也没有受到影响。
　　我对女儿说，回家之后，要记得提醒我把备用伞放回车里。
　　很多人都有备用的习惯，给自己留有余地。
　　我有一个同事老何，是做事精细的上海人。很多年以前，他跟我说，一定要留一点现金在家里，以备不虞之需。他自己家里常备有两万块钱，万一刷卡等不好使，现金就派上用场了。
　　老何家里的备用金，也许到现在也没有用上。
　　但他预备现金以备不虞之需，这种做法令我印象深刻。
　　一辆车上，一般都有车载工具包，一些细心的人，还准备了手电筒、备用水、餐巾纸、湿巾纸、洗手液、饼干、巧克力、能量棒、急救包等。这些备用物品一般都用不上，但遇到紧急情况，这些备用品可能就是救命之物。
　　说这些，主要是提醒大家要有“备用”思维，不然临时临急了会手忙脚乱。
　　我记得几个备用的故事。不管真假，却有启发。
　　第一个，2007年底，上海市政工程管理局收到一封寄自英国名叫华恩厄斯金设计公司的来信，信中说，外白渡桥当初设计使用期限是100年，于1907年交付使用，现在已到期，请注意对该桥进行维修。
　　第二个：青岛城建人员在整修德式下水道时发现有零件损坏，到处找不到合适的，最后求助于德方。结果对方很快回复说，不用担心，在那个损坏零件周围三米范围内，肯定有个地方藏有备件。工程人员果然在附近一个小箱子里找到了油纸包着的零件，拆开看还锃光瓦亮。
　　第三个：牛津大学某古老建筑检修时，发现梁木都腐朽了，需要全部更换。然而英国已无原始森林，一时弄不到那么多巨木。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后勤人员报告说，该建筑旁有一个小森林，长着几十棵大树。工程人员赶去查看，发现这些大树正好足够维修所需。后来找到一份文件显示，在设计建造这幢建筑时设计师预测到，百年之后人们维修时，可能需要用大量巨木。于是，他们在营建这幢建筑时，在旁边的园子里种下了近百棵树。百年后，小树苗长成了大树，正好给人们维修建筑时使用。
　　这三个故事说明了“备用”思维的重要性。
　　二
　　人生需要备用能力
　　阿瑟克拉克《与拉玛相会》是我最喜欢的科幻小说之一。
　　未来某年，人类发现一个超高速天体将进入太阳系，分析运行轨道很可撞向地球，一艘飞船被指派去探索不明天体。这个被称为拉玛的圆柱形天体，实际是某个外星高技术文明制造的庞大宇宙飞船，长近五十公里、直径十六公里，以某种令人不解的方式飞进太阳系。人类探索飞船在拉玛北极着陆，这里有一个通向拉玛内部的气闸门，而打开闸门的拉手和舵轮，设计得极其精密。船长牛顿中校出舱探索：
　　“沿着它光滑金属壳的表面走了几米，就在一个花样前停住了。六条辐向的槽深深地陷在金属里面，在槽里，有六条把，像个无辋的轮子，中心处有个小小的轴套，但这个轮子看来不可能转动，因为它们是镶在墙里的。在这些辐把的端部有个形状完好的凹位，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握紧的手位。如果一个人这样站着，面对着墙，一拉把手，就会像丝一样平滑，轮子从墙里溜了出来，使他极为惊奇因为他十分肯定，任何可动的部件都是远古以来从未动过的。”
　　细节描写精确而生动，读者似乎可以触摸到这个装置，感受到装置制作之精良，外星文明技术之高超。
　　接着，经过一番探索之后，牛顿中校和队员打开了气闸门，进入了一个长长的通道。他后来给地球上的妻子写信说：
　　“这隧道有500米长。从我们超声探测的结果，这隧道长度刚好相当于外壳的厚度在通道的另一端，我们发现另外一个类似的圆柱形空气密封舱。是的，又一个，又一个。这些人看来每件事总得做三遍的。”
　　外星超级文明在工程技术上，也遵循了备份的原则。这个超大飞船的外壁厚达半公里，通往外部的气闸门，有三重空气密封舱。这样可以确保，即使有一个密封舱出意外，还有第二个密封舱门加以保护。而假设第二个密封舱也出了问题，还有第三个密封舱门的严密保护。在“每件事总得做三遍”这个现代工程技术流程上，外星高智慧文明，与地球的工程技术规程并无不同。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没有实现的准备，你很可能被突发事件打个措手不及。
　　很显然，在现代工程技术中，你要给各种机器准备好零件，就如同给越野车准备一个备用轮胎。
　　这就可以推出本文“中心思想”了：
　　“人生一定要有备用能力。”
　　应试教育模式一直是严密地控制着孩子的时间。大部分学生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都在学校里，听课、笔记、刷题、做作业，长时间坐在教室里，难得动一动，导致身体产生了各种小毛小病。他们连伸个懒腰，外出透透气，在操场上跑跑跳跳的时间都没有。
　　绝大多数孩子都是笼养的，除刷题之外什么都不会。不会做手工，不会画画，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编程，不会做饭，不会逛街，不会人际交往。
　　大部分孩子除了考试能力，没有其他任何的备用能力。
　　万一考试失手了呢？又或者大学毕业之后，找了很多工作都不合适，甚至工作之后又失业了呢？如果除了刷题能力和考试能力而外身无长技，碰到人生转型时怎么办？如果没有备用能力，真的只能凉拌了。
　　“小镇做题家”如果没有备用能力，大学毕业之后就很可能变成“985废物”了。
　　记得很多年前高速公路收费员女工大批下岗，她们找媒体哭诉说，我们什么都不会，只会收费。现在人到中年了下岗，你让我们干什么去？
　　这个故事让我看了心惊肉跳，很为那些毫无“备用能力”的下岗女工而感到可惜。
　　那么什么才是“备用能力”呢？除了手工、画画、人际交往等上述能力之外，一个现代人还需何种“备用能力”？
　　我认为还需要有良好的表达能力，写作能力和人际交往能力，最重要的是持续学习能力。
　　我多次提到“写作能力是人生的盐”，是“人生的通用能力”。一个孩子拥有良好的写作能力，更有机会打破职业的天花板，也更容易打破行业的壁垒，让你在人生中更有“跨界迁移能力”。
　　这些备用能力，我们也可以称为“预存储知识”，是需要你为未来预先准备的。这些能力更多地与身体、与本能能力结合，需要一定时间的训练；而不能在临时临急要用了，突然冒出来这些能力。
　　相反，而一些死记硬背的知识，比如语文课堂灌输的好词好句，数学课堂的刷题解题等，很多都是“即需即用的知识”。你不必耗费整个人生来背诵，其实一个人也确实不需要记那么多知识，而只需学会如何在需要时把这些知识找出来，“用一下”应付考试，即可。
　　有心的家长，一定要在孩子小时候，让他们有更多时间锻炼身体，并存储一些“备用能力”。
　　2021年11月28日修改于多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