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4）假装没来过

　　棋逢对手（4）假装没来过
　　韩雪丽
　　棋逢对手无事
　　向总有些犹豫，他明白有些事，不是能一直置之不理的，唐滔可以，他不能，他有些出神，唐滔出主意，其实，还有个办法，不如安排到我的办公室，那办公室面积大，本来副总也没必要单设一个办公室，再说，唐滔说，这样你不用担忧，别人跑她办公室了。
　　向总叹了口气，没什么分别，你以为没人跑销售中心吧，说是对项目感兴趣，从前怎么不感兴趣，那销售中心建好大半年了，也没见他们有兴趣，不过是乔亭不在销售中心，白跑是有的。
　　唐滔眼睛眨了眨，这么说，乔亭是故意不在销售中心的。
　　他倒是一笑，这小丫头有点意思，人家上赶，她倒躲了，别人递台阶，她装没看见，她是真要做项目吗。
　　向总沉思，有可能吧，感觉上，她不是长于人情世故的，你看现在，你也没见她跑彭董办公室呀，听说，别的人，都是三天两头去，她好像十天半个月去一回，算是不错了，而且进去了，时间不长，就出来了。
　　唐滔心想，如果彭董安排乔亭来这，自然知道乔亭的性格，那么，他目前应该不是急于做什么，这样倒好，或者彭董认为时机不到，乔亭来，最大的好处是能让双方相对平静。
　　他说，既然如此，放到我的办公室不正合适吗，反正样子做了，钥匙给她，她不来是她的事，没人能挑我们的毛病，这不是两全齐美吗。
　　向总终于点头，他明白，仁总监的话，肯定要回音，如果不回音，还有下文，目前来讲，唐滔的主意，也算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可能以后，向总会后悔这个决定。
　　不过，此刻，唐滔和他，都以为是最好的办法。
　　乔亭照旧例会后，马上开车离开这里，回了销售中心，她倒是感觉，在销售中心，心里踏实，本来，仁总监的台阶，她应该有个回应，可是不知道如何回应，干脆一走了之。
　　路上自然接了江寒星的电话，你怎么回事，脑子进水了，给你台阶你不要，你当场说几句话，办公室不就有了。
　　乔亭只好说，是吗，我也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散会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吧。她心里想，我要那个办公室干什么，没办公室，我正好在销售中心，有办公室，我天天不过去，也不合适，可我回公司干什么，等别人串门，还是我串门。
　　嘴上依然是可惜的语气，江寒星只好说，你真是笨得可以，好好的机会，都让你错过了，彭董知道了，不一定怎么生气，你呀，笨的可以，我怎么会招你进来，他愤怒的挂断电话。
　　乔亭心想，江寒星的电话太快了，这才散会多久，难道仁姐是他安排的，可是感觉不太像，江寒星不是沈帆和彭董，有什么关系，根本藏不住，早炫耀了，难道，她心中一动，沈帆。她想到这里，心中感叹。
　　乔亭把车开到路边，打通了沈帆的电话，自然是感谢，沈哥，多谢了，仁姐是挺关照我的。
　　沈帆笑笑，不用客气，你早和我讲，不至于现在还委屈，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乔亭说，应该快了吧。
　　二人闲扯几句，沈帆知道乔亭的表现，不过没讲什么，他说，以静制动，也是个办法，未必无效果，沉住气也好。
　　乔亭只好解释，哪里是沉住气，当时光惊讶了。这倒是半句实话。
　　放下电话，她心里想，果然是沈帆，他的目的是什么，暗示自己吗。他对于地产公司，一直比自己有野心，当时，他是主动提过要过来的，曾经有几天彭董是同意的，可是临到头，却换了自己，彭董是为什么。自己当时当了沈帆的面，可是解释，只能管个营销中心，别的是管不了。她还建议，要不然，和沈帆一起来，让沈哥领导自己。
　　彭董看看她，摇头，只能安排一个人，就不错了。
　　她知道，她现在的工作状态，江寒星和沈帆都不会满意，感觉，她浪费了一个副总的权限，可是至今为止，彭董没说什么，那就证明，彭董没太大的不满意。
　　她就心安了。反正，现在大家的领导是彭董，江寒星是把她当成了老部下，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管理的派头，她一直应承，可是心里明白，这不是彭董的意思，她要看彭董的意思，不是看江寒星的态度。当然，她的工作好似没什么进展，她更像一个营销总监，不是一个副总。
　　现在，地产的人事和财权，她都没过问，其实从职责上，她是可以查帐，可以直接和人力总监沟通的，可是什么也没有做，没什么意义，她以为。尤其是财务，明明是向总的人，她能问出什么，就算她有中级会计师证，看几页帐本，就能看懂什么吗，她摇头。
　　她能看到的，估计和向总提交到集团的报表内容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她有什么好折腾的。
　　她能感觉，向总对她的态度，有所松动，这证明，她没碰财务，向总算是领情，既然向总领情就好。而且，这次开会，唐滔没有直接针对她，态度比上一次要好些，她松口气。
　　她不是要讨好谁，而是明白，目前的情况下，稳才是最必要的，彭董没有控股，那么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这应该是彭董的意思。她感觉，她没理解错。
　　她唯一做的一件事，招聘了一个秘书，这个秘书，如果有心人细查一下，就发现，她原来财经专业毕业的，而且，有三年财会工作的经验，她当时申请表上写的，负责销售中心以后的收款工作。
　　其实，这个秘书真正的工作，是一家地产公司工程部管材料帐的主管，她当然明白，这是人才储备。
　　这件事，她有日报里给彭董提过，彭董当时的答复，很好。
　　她松了口气，很好，这样的回复，在彭董那里是少见的。她安心了不少。
　　棋逢对手冒险
　　乔亭不得不经常去工地，应该说，唐滔的管理还是不错的，是按照标准化的流程管理，因为样板间，乔亭不得不和他多联络，应该说，到了工作层面，他并不是太难讲话，只要有道理，还都能接受。
　　乔亭本来想把样板间的事，划到自己的权限，可是她去的时候，样板间已经建好，只余里面的设施布置，她当时有些疏忽，感觉是小事，后来才明白，这里面还涉及到接电的问题，唐滔倒是配合了。只是工期，比她预想的要长。
　　荣宇说，其实，开盘的时候，没必要非提样板间的事，样板间对销售有利有弊，每个人的想象是不同的，样板间很难满足很多人的需求，反正，我们的园林还是有了雏形，现在的季节，花开了树绿了，景观上还是能提分，倒不如，回避样板间的问题。
　　听话听音，乔亭明白，其实荣宇对样板间，不是太满意。她看过荣宇的简历，他是一直做别墅项目的，别的不讲，见得不少，而且参观过不少。
　　这一点乔亭有些惭愧，她做过不少项目，可是别墅的项目，却是第一回，所以她倒是对荣宇的观点，一直挺尊重。
　　她皱眉，你的话有道理，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这样吧，在销售说词，只提一句好了，要是有人愿意参观，就参观，客户不提，不必作为重点，只是园林这，参观的路径是怎么安排的，一定要保证安全。
　　荣宇拿出他画的图，应该说，还算是清晰，只是他特意强调，能不能和工程部协调，保证水景，这个水景还是挺有意义的。
　　园林里有一段是紫藤花园，现在倒是花期，远看极有风韵。只是花架子，感觉上有些不靠谱，需要加固，她把细节上的问题，一一备注，决定找时间专门和唐滔沟通，她做事的风格，所有的工作，都落实到书面化，必须有双方部门领导的签字。
　　原来说好了和荣宇一起过去，结果那天，荣宇的一个老客户带了朋友过来，他还有不少之前的客户资源，荣宇和乔亭商议，要不明天再去工程部，乔亭心想，协调唐滔的时间，并不容易。还是自己去吧。
　　她决定自己开车，荣宇犹豫一下，您的开车水平，他有些质疑。
　　乔亭笑笑，行了，我去过几次了，不是问题，我小心些，不过是路难走些，这段路，还要催他们快点修出来。
　　她果然一路小心，还算顺利，快到现场时，远远看见有黑烟冒出，她心里有些紧张，这春天风大，可不要是失火，那可不是小事。一旦出了安全事故，那可就是大问题。
　　停好车，往里面走，烟此时小了，她心里想，还好，应该不是大问题，结果，问题并不小，只是影响面小，是样板间失火。
　　唐滔看见乔亭，眉头皱了起来。
　　现场就是如此，样板间七零八落的，如何能隐瞒。
　　如果据实上报，小事成大事，总部监察部，是彭董安排的沈帆，他打过两次交道，这个人，有江寒星的狠，有乔亭的细，是一个顶难缠的人。
　　乔亭的表情，却不是他想像的样子，起码毫无幸灾乐祸的表情，反而很沉重，她站在那里，一脸的犹豫。
　　唐滔心中一动，这事不是大事，毕竟样板间的事，可大可小，汇报也可以拖一段日子，或者，干脆马上重建好了。沈帆前天刚来检查过，应该最近不会来。
　　乔亭的眼神有些烦恼与挣扎。
　　她明显地在盘算什么。
　　唐滔上前，到我办公室谈吧，乔亭看看他，他们算是平级，可是唐滔一直是看下级的表情，二人的称呼上，都有些为难，唐滔不喜欢下级叫唐副总，工地上都是喊他唐哥，乔亭和他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只好称呼您，而唐滔似乎不愿意承认乔亭的副总身份，所以也不直接称呼。
　　乔亭的目光落在样板间上。心中有些为难。
　　唐滔看她，这里的后续事宜，会有人处理。你在这，也干不了什么，弄你一身土，有什么好，现在风大。
　　乔亭心想，我在这，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进了唐滔的办公室，他难得主动地给乔亭倒了水，你怎么现在过来。
　　乔亭有些恼，我们上午刚约的时间，你不会现在忘记吧，可能，我不出现，这现场的事，你打算就不提了吗。
　　唐滔摇头，坐在椅子上，他是那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现在也如此，我可以不和别人提，可不和你提办不到吧，你三天两头来，怎么瞒。
　　乔亭有些恼怒，防火安全，防火安全，沈帆才开会提了，现在呢，这是打脸吗，你，你，她一时不知用什么词汇。
　　唐滔叹了口气，接电的时候，出了问题，是我大意了，以为是小事，干活的工人，也是熟练工，没想到他点了根烟，风太大。
　　乔亭起身，这是什么地方，严令禁止烟火的，他居然敢点烟，这不要命吗。他一个人活够，不要拖着大家去死好吗。
　　唐滔低眉，这的事，包括工人，我会处理，可是现在的事，怎么办。
　　乔亭明白他在试探，乔亭却不能理直气壮地说上报，她心里明白，沈帆会大做文章，这是攻击唐滔或者向总的最佳时机，他不可能放过，可是可是，他一折腾什么调查，按严重事故处理，这开盘就别想了，乔亭有压力，现在是开盘的最好时节，而且，销售部忙碌了几个月，如果再延期，这士气一落再落，销售员已经有沉不住气的，她不可能不考虑。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可是心里明白，不能拖着，这事情，如何拖得。
　　她的沉默，让唐滔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起身，我记得荣宇说过，这板间没有按一比一的比例去做，对业主来讲，起不到宣传的效果，不如我们拆除。
　　乔亭冷笑，重做，半个月时间能做好吗。
　　唐滔笑笑，现在的材料没问题，反正，是样板间，而且，样板间开盘期间也可以不开放，重点放在园林景观上。这样，在样板间前面，我们马上做个景观出来，让客户看见的是花树。
　　乔亭看着窗外。心里在想，到底怎么办，不可能我一直在这里犹豫，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犹豫，问题是，如果她今天没来，明天的现场已经处理过了，失火还是拆除，她完全看不出来，可是现在，她在这，没发现问题，和知情不报，是两个性质。
　　她终于咬牙，唐总，安全问题是第一大问题，我希望你引以为戒。
　　唐滔点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下一句话，乔亭说，现场这么多人，你能确保没人走漏消息，你能统一说词。唐滔眼睛一亮，当然，这你放心，我说什么是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变了。整个人好像有了神采。
　　乔亭起身，我们销售部提过建议，对样板间不太满意，要求按一比一的比例重建，开盘期间停止参观。这个建议书，我现在发到你的邮箱，我今天下午本来要过来，可是销售经理有事不能过来，我的车坏在了半路，没到现场。
　　她走到唐滔的电脑前，开始写邮件，内容是样板间的重建申请表。写完了，点发送的一瞬间，有些犹豫，脸上有了汗水，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这按键按下去，，有些事，性质就不一样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样的行为，和沈帆的意图是背道而驰的，如果，如果，可是，她有一瞬间的后悔，有必要冒这风险吗，而且，是和唐滔合作。
　　唐滔一直看着她的表情，有些紧张，此时，他递过一张纸巾，天有些热了。
　　乔亭接过来，擦擦脸上的汗水。终于按了发送键。
　　她起身，我现在回去了，我今天没来过这，你，好自为之吧。
　　唐滔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想，你今天没来过，你明明来过的。他转身看着电脑，他知道乔亭有随身携带笔记本电脑的习惯，电脑应该在她车上，她为什么要用我的电脑。
　　他突然间有些明白。却没有气恼，反而笑了笑，有意思，乔亭，真有意思。
　　然后，手机有短信提示音，他打开，是乔亭的短信，唐副总，不好意思，原定的会面取消，销售中心有事。
　　看来，乔亭是真的打算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