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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第十三章

7月11日 囍孤女投稿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描写了她那内心充满矛盾痛苦和困惑茫然的感情世界
  是梦总要醒,醒来方知梦。
  日子,滴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影子,也没有声音。朱利民出差已两个多月了,连点音信都没有。这两个多月,雪虹觉得日子过得好漫长。白天,她没有时间去思想,没有时间与自己对话,那理不完的帐、继母喋喋不休地辱骂和纠缠,加之近一个多月来,身体特别不舒服。到了晚上,她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却辗转难眠了。
  “利民该回来了,他买的红呢子大衣合我体吗?”雪虹默默地想着,心里甜丝丝的。
  “待结婚后,我一定把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支持利民的工作,疼他,爱他,为他”想到此,雪虹羞涩幸福地笑了。
  第二天清晨,林雪虹因夜里没睡好,头晕晕的,身子蔫蔫的。但是,她还是支撑着身子爬起床,做好了早饭,自己没吃一口,就上班了,因为她没有一点食欲。
  理了一上午账,雪虹觉得又累又饿,锁上办公室的门,刚要回家,悯莲丫打来电话,让她下班后务必到她家来一趟。
  多日不见悯莲丫了,林雪虹很想念她。
  迈进莲丫的家门,一股香喷喷、酸溜溜的炖鱼味扑鼻而来,雪虹不由深深地吸口气,好香啊!但是她马上觉得嗅到这股香腥味儿,自己竟有些恶心,想吐。
  “雪虹来了,我正等你呢,还给你做了好吃的。”莲丫见雪虹来了,忙从厨房里迎了出来,高兴地说道。
  莲丫把雪虹按坐在沙发上:“你先坐会儿,菜马上好了,一会儿我有话问你。”说完莲丫又进了厨房。
  雪虹环视莲丫的新房,虽是租住的,但却装饰一新,收拾得干净利索。几十平方米的地方,客厅、卧室、厨房都被有条有理地间隔开来。客厅和卧室本是一个房间,但用紫檀色的木雕屏风隔开,既典雅又美观。
  坐在松软、舒适的沙发上,雪虹用手抚摸着莲丫一针一线勾织的精美沙发巾,心中暗想,自己也勾织了一套门帘、窗帘、沙发巾,自己很快也要有一个这样舒适、安静的小窝了。想到这,雪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雪虹,你在想什么?”莲丫从厨房里走出来,坐在雪虹身边。
  “没有。”雪虹微笑着摇摇头。
  “雪虹,你实话告诉我,你和朱利民的事到底咋样了?”
  “很好,待朱利民这次出差回来,我们就结婚。”
  “谁说的?”莲丫惊疑地问道。
  “朱利民走的前一天晚上对我说的。”雪虹含笑答道。
  “这个流氓!”莲丫咬牙切齿地骂道
  “怎么”雪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睁大一双眼睛望着悯莲丫。
  “你这个傻瓜,还蒙在鼓里,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一会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叮铃,叮铃!”清脆的门铃响了。莲丫忙把雪虹推进卧室:“你呆在这里,别出声,我找个人,你听听她都告诉你什么。”说完莲丫出去开门了。
  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走进一个年轻的女子:“哎呀,这么香啊,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你这馋猫,想吃啥有啥。”莲丫也笑哈哈地答道。
  “洪红,这次外出旅行玩得开心吧?”
  “开心极了!黄果树瀑布、灵隐寺、西湖、岳飞坟,我都一路观光,玩了个够。”
  “唉,电话里你不是告诉我,回来时和朱利民他们坐的是同一节车厢吗?”
  “是啊,朱利民出差领着他的未婚妻出去玩,还买了许多结婚用品回来,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朱利民的未婚妻是谁?怎么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莲丫紧接着问道。
  “我们厂里的风流天使呀。”洪红笑盈盈地说。
  受蒙骗最深的是那些最自信的人。
  听到这儿,犹如一声炸雷,震得林雪虹浑身都颤栗起来,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发出痛苦的叫声。
  “风流天使是我们厂里有名的美人儿,长得漂亮,爸爸又是劳动局局长,有钱有势,谁不巴结。”她越说越快,似射出一串串连珠炮。
  “对了,在车上,我们还谈起你的那位好朋友林雪虹呢。林雪虹太不自重,一见到他就赖上了。朱利民想吹,她就上吊自杀的。没办法,朱利民只好用时间来拖延她,等他结婚了,林雪虹才肯死心。”
  “洪红,朱利民这个流氓,他说的全是谎话!”悯莲丫无比气愤地说。
  “算了吧。你别替你的好朋友辩护了,她也太不知自重了,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还有的是,干嘛赖上人家不放?”
  那压抑、沉重的屈辱,使林雪虹喘不过气来,她用枕巾紧紧捂住嘴,任悲痛的泪水舒畅地奔流。
  “听说林雪虹才貌双全,没想到她这么下贱,不自重,给咱们女人丢尽了脸面!”
  雪虹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头的铁栏杆,尖尖的指甲深陷进她的肉里,她并不觉得疼,一双泪眼盯在雕花屏风上。莲丫女友的话,字字都像钢针,一下下刺在她的心上、身上,刺得她体无完肤。
  近在咫尺的屏风,雪虹看不见了,面前是一团灰色的浓雾。脑子里乱成一团,似有个庞大的风车在脑子里疯狂地旋转,她头晕目眩,四肢发冷,心在不停地向下沉,向下沉
  “你是她的好朋友,为什么不劝劝她,是不是她鬼迷心窍了。”
  雪虹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个流氓!多么卑鄙多么残忍啊!他不怜惜任何人,哪怕是世界上最最不幸、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的苦命人!
  她那美好的、梦一般的盼望,顷刻间全都破灭在最最丑恶、最最无情的现实中,破灭得干干净净,连一丁点儿的痕迹都找不出来了。
  悯莲丫送走洪红走进卧室,她被雪虹的样子吓呆了:只见雪虹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浑身上下在不停地抽搐。
  “雪虹、雪虹,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莲丫被吓坏了,大声哭喊着。
  “雪虹、雪虹啊!我本想救你,没想到却害了你,都怨我!”莲丫泣不成声。
  雪虹仍木然不动。莲丫惊慌中,马上给雪静打了电话,不到一刻钟,雪静就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她二话不说,扶起雪虹就往医院方向奔去。
  经过医生紧急抢救,雪虹苏醒过来了。她睁开双眼默然环视四周,仿佛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噩梦初醒,却仍有在梦中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她看清楚自己躺在医院里,雪静和莲丫都守在床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用手捂住嘴,痛苦地大哭起来。所有的委屈、屈辱、痛楚和仇恨,就像松花江的沉渣一样,骤烈翻滚起来。
  天知道,在这尽情的嚎哭中,包容了她多少苦和恨啊!
  一位老医生走了过来,站在病床前和蔼地对雪静说:“你们不必着急,这位姑娘是因为体质虚弱,加之妊娠反应,睡眠不足,精神上又受到了意外的打击所致,吃点药休息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但是,她的精神再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了。”
  “您说什么,医生?”雪静和莲丫异口同声地问道,像是听错了似的。
  看到她俩吃惊的表情,老医生似乎悟到了什么。
  “她怀孕了。”老医生一字一字地说。
  雪静、莲丫惊呆了,雪虹也惊呆了。她瞪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色更加灰白,整个人稀泥似地瘫在床上,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雪静和莲丫看了一眼痛苦万分的雪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她需要住院,得继续观察几天。”老医生说。
  林雪虹终于从噩梦中醒来了,她终于明白了,她所苦心忍受的,她所真诚盼望的,她唯一的慰藉和希望,都被朱利民用杀人不见血的刀戳得粉碎。此时,她才真正知道,命运再一次嘲弄了她,命运将撒旦穿上天使的外衣,引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朱利民啊朱利民,你怎能这样随便地爱来爱去?怎能这样不负责任?你摒弃了道义和责任,你欺骗了一颗真诚得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的心。
  多少甜言蜜语,多少温柔体贴,多少次对天发誓,多少次指地为盟。刹那间云消雾散,无影无踪!只剩下虚情假意的笑脸,只留下口是心非的话音。多么真诚、卑劣的欺骗,多么高明、无耻的占有啊!
  她终于知道了,当一个人欲火燃烧的时候,无论什么盟誓都会说出口来。
  夜,是凄凉寂静的。月,又大又圆,高悬在湛蓝的苍穹上,它擦掉了哀伤的晕圈,用皎洁的光辉照耀着茫茫大地。一颗流星划破夜空陨落了,那是苍天滴下的悲哀的泪。
  月光,像银色的瀑布,落在窗口,照在静静躺在床上的雪虹的脸上。
  雪静的爱人出差了,她把出院的雪虹接到了家中。多日的奔忙和护理,使她疲惫不堪,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一旁的雪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望着窗外那轮孤月,想起哈姆莱特的几段独白
  “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
  “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竞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踌躇顾虑。谁愿意忍受人生的鞭挞和讥嘲谁愿意背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的压迫下呻吟?”
  污秽,耻辱,悲惨啊!要想解脱这污秽、耻辱、悲惨,还有苦难、不幸和悲伤,只有死!只有死才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死包含了人生的全部感受和哲理,并把它的启示留给世人。
  雪虹分明是为梦而活着,也将为梦而死去。现在,她已无力为梦而挣扎了,因为她疲倦了,厌倦了,她要用行动去写出她最后的一个梦。
  毁灭的悲凉网住了她的心,她再也战胜不了那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精神危机一死。
  雪虹再也躺不住了,她爬起来,开了灯,从自己的手提兜里拿出一个绛紫色缎面的日记本来。
  这本日记,记载了她与朱利民自相识至今的全部过程,融入了她的爱与恨,痛苦与无奈。打开日记本,仅读了几页,过去的一切,就像长了无形的翅膀,在她的周围扑扇,盘旋,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悲叹,引出她悲愦和绝望的涟涟热泪
  大地沉睡了。
  有一个孤魂还在受煎熬,
  痛苦啊,攫住了她的神智,
  屈辱啊,已把她推向绝壁。
  痛苦地打开这蘸着血写成的日记,
  心如刀绞浑身颤栗,
  像束火引爆破了思绪的闸门,
  像一根刺藤绞痛了每根神经。
  当我打开,呵不!
  当我启开感情潮水的闸门,
  真想流尽一腔悲愤!
  欠人的钱财可做牛马偿还,
  可他朱利民欠我的情债啊!
  怎能还清?
  我愿用绳索结束痛苦,
  也不愿再看到他的虛情!
  当我打开,日记的又一页,
  那一字字,是我的鲜血在喷
  他用所谓的爱加速了我的死亡,
  在我心中戳下无数个血洞。
  一只温柔的猫终于露出了凶狠的利爪,
  无情地将它的猎物撕碎,
  是什么阻碍了我的心愿?
  卑鄙者的欺骗手段厉害!
  呵,屈辱仇恨已将我淹没,
  我不死,将何待?
  我疯一样在黑夜里呻吟着,
  夜空中回荡着我诅咒不平的凄声,
  是他禽兽般糟蹋少女最神圣的贞操,
  有罪!有罪!有罪啊!!!
  他能将我逼死我却有不散的阴魂,
  我死也要做个厉鬼抓他到地狱审判。
  仅凭朱利民分别之夜的谎言和行径,就该杀!与其留着他,让他道貌岸然地活在世上,还不如让他一同毁灭!
  她要让世人知道,欺骗、背弃,有多么可耻,多么可恨!
  委屈、耻辱、悲愤,会使一颗软弱、忍辱负重的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勇气和仇恨的火焰。
  雪虹善良,易于满足,纯洁真实,易于受骗,然而,正像暴风雨是沉默的触发,当屈辱、悲愤,一旦使她达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时,当朱利民伤天害理的行为把她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她内心深处升起了一种反抗意识,这种反抗和报复的力量是巨大、可怕、无法遏止的,她那倔强和刚烈的天性会化作態態燃烧的烈火,能烧毁一切!
  啊,她要复仇,向那披着天使外衣的撒旦复仇!
  林雪虹此时完全被愤怒的烈火所燃烧。她看不下去了,无力地合上日记本,又躺在床上。
  月亮落下去了,星星还在闪耀,东方的天边上有一抹淡淡的亮光。
  突然,雪虹仿佛觉得腹中的胎儿在蠕动,不由浑身一震:孩子是无辜的啊!腹中那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使她善良、柔弱的个性得以回归。烈火熄灭了。
  朦胧中,雪静仿佛听到有抽泣的声音,她睁开惺松的双眼,望见雪虹又在痛苦地流泪,便披衣坐起来。
  自从知道雪虹怀孕后,雪静就想与雪虹深谈一次,但总没适当的机会,此时,雪静再也忍不住了。
  “雪虹,你能把心里的话都对姐姐说说吗?”
  雪虹默言,只有泪水长流。
  “雪虹,虽然我们不是一奶同胞,但我们亲如骨肉,能为你分担痛苦,是姐姐的最大幸福。”
  “姐姐,你别说了!”雪虹用颤抖的双手捧着日记本,送到了雪静的面前。
  雪静打开这本厚厚的日记,读着读着,她觉得心在燃烧,脑袋要爆炸。这日记像团火,烤干了她的嘴唇,烧红了她的眼晴,愤怒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愈烧愈旺。。。。。。
  雪静从头至尾读完了这本日记,她觉得,她手里捧着的是一颗灼人的、搅着血和痛苦的心,她还看见了这颗心怎样在血泪和痛苦里挣扎、煎熬。
  “妹妹,你太不幸了!”雪静把妹妹紧紧楼在怀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雪虹,这件事交给姐姐办好吗?”
  “不,姐姐,已没有必要了。”雪虹摇着头,悲哀地说。
  “朱利民是有责任的,他应该承担起这种责任!我要他承担起这种责任!”
  “不,不!姐姐,我让他也付出代价!你不要去找他。”
  “雪虹,听话,我就不相信,朱利民他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我要把这件事向他母亲公开!”
  “不,不,不!”雪虹使劲地摇着头。
  “雪虹,你听姐姐的,求你听姐姐这一次行不行?”
  “不!不!”雪虹咬紧下嘴唇坚持着。
  “雪虹,姐姐求你了”雪静泪流满面地请求道。
  “姐”雪虹“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再次扑到姐姐怀里。
  清晨,雪停了。
  林雪静走后,雪虹变得异常冷静。她像只已厌倦风浪的木船,侧身躺卧在床上。她在暗暗设计自己的复仇计划怎样才能与朱利民同归于尽?
  将近中午,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雪虹以为雪静回来了,起身坐了起来,抬头向门外望去,骤然,她浑身一震,一团烈火从头一直烧到脚。
  “朱利民,你来干什么?”她全身都被怒火燃着了,眼睛也在喷着火焰。
  “雪虹,我什么都知道了。”朱利民翻动着白眼仁儿,尴尬地立在门口,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语言。
  沉默,沉默,沉默像一种有毒的气体,使他们感情和语言的交流室息了。
  朱利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和室息,首先打破了寂静:
  “雪虹,我回来后就应该来看你,可是忙着筹办咱俩的婚事,抽不开身。”
  他胆怯的目光与雪虹凌厉的目光刚刚碰上,便马上避开了,雪虹那严峻、冷漠的目光仿佛X光,直射入他的五脏六腑,把他肚子里一切诡秘全都剖析得一清二楚。他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突然,他向雪虹面前一跪,流着泪说:“雪虹,你杀了我吧,我背叛了诺言,我是犹大!”
  对朱利民这一套,雪虹早已厌倦了,见他这个样子,雪虹觉得,他既可悲,又可怜。
  “雪虹,我们结婚的日子定了,就在三天后。”朱利民认真地说。
  雪虹仍然一脸木然。
  “雪虹,这一次是真的。”朱利民从地上爬起来,抓住雪虹的双手紧攥着。
  可是,雪虹仍石刻玉雕似的。
  朱利民见雪虹如此铁心,对他不屑一顾,心里像猫抓似的焦急,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使雪虹相信他。
  “雪虹,咱俩结婚的日子是雪静姐和我妈定的。”朱利民再次抓紧雪虹的手。
  “好啊。”林雪虹的话完全出乎朱利民的意料之外。
  “你同意了?”朱利民惊喜地问道。
  “同意。”林雪虹说出这两个字时,目光并没有落在朱利民的身上,却盯在窗外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固定不动了。
  “看在我们没有出世的孩子份上,你能原谅我吗?”朱利民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以。”此时,林雪虹的眼睛不像世上一切人的眼睛,在这悲伤、深静的瞳孔里,有难以描绘的东西存在。这眼神儿充满了希望破灭所留下的安宁,要了解这样的目光,应当去看天际的一颗流星。可惜,朱利民看不透这种眼神。
  “那你就等着我来娶你?”朱利民进一步问道。内心的喜悦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
  “我等着!”林雪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平静。她吃力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便全身心沉入在一种天塌地陷般的毁灭里。
  当一个女人遭受了人间的一切不幸,长期忍受了磨难时,如果她只有温柔,便会软弱、窝囊地死掉;如果她刚烈,那温柔就会变为复仇,强烈的复仇!
  此时此刻,林雪虹正是这样。林雪虹愿让狂风把她吹卷,愿让沸腾的深渊把她沉浸!一个对什么都彻底绝望了的人,愿在下地狱之前就先变成魔鬼。
  火山爆发前是沉默的。
  婚礼,办得简单而又寒酸。既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喝喜酒,朱家派辆红色的面包车把林雪虹接到了朱家,便是婚礼的全部过程。
  继母连大门都没出,是林雪静与一些亲朋好友将雪虹送到朱家去的。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清冷。鹅毛般的雪花静悄悄地飘落着。
  林雪虹迎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踉踉跄跄地下了汽车,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朱利民挽她的那只手臂上。
  她的脸色比墙壁还要白,腿脚僵直,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失神的眼睛盯着那扇黑色的铁门,就像安徒生童话中的一个机械玩具兵在接受检阅。
  她那双黑眼睛中流露的眼神,就是她整个精神状态的写照。她曾是那样地渴望这个喜日子的到来,可是,今天的婚礼,意义却截然不同了。她已清楚地认识到,这个闪电般的婚礼,是朱利民迫于她那本血泪日记和社会與论、良心遣责的压力的结果,或者说,他和他母亲是被她那种顽强的反抗意志吓呆了的结果。
  朱家的客人尽量地强装笑脸,不过谁也能看得出来,那完全是一种呆板凝滞的故作姿态。林雪虹心里知道,在客人们的眼里,今日婚礼的新娘不是她。。。。。。。在林雪虹身上,一切美感全都不复存在了,既无天生的俊俏,也没有迷人的魅力。
  林雪虹穿着朱家给她买的唯一套高梁壳色的衣服,脚上穿着她平时穿的那双橘黄色皮鞋,呆坐在新房床上的大红被上。她极力抑制自己,不让那隐秘的目的和打算显露于形。
  不知不觉中,已到黄昏时分了。
  天空愈加灰蒙蒙,暗沉沉,淡淡的雪花飘飘酒酒地下着,冷飕飕的风愈刮愈紧,像一种哀号而恐怖的音乐,奏出断人心肠的声音。
  林雪虹的腿坐得有些麻木了,她挪动一下身体,开始用冷漠的目光环视房间的每个角落。新房的客厅里仅摆着一个,五斗橱和一对简易沙发,沙发临窗摆放着,五斗橱上摆放着几件精致的工艺品和一盆苍翠茂密的花草。它的旁边是通卧室的椭圆型的月亮门。卧室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外,还有一对镶嵌着金色双“喜”字的红皮箱,这是雪静送给雪虹的。
  “新娘子呢?新娘子哪里去了?怎么,怕看化了?哈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嬉笑的吵闹声;随之涌进几个年轻人。
  林雪虹抬起头,往客厅望了一眼,只觉得外面的冷风、飞雪,还有室内的烟味、嬉笑声,都似向她逼来!
  她暗想:这一切还不知道为谁准备的呢?待明天早上,这里会出现怎样令人意想不到的惨像!想到此,她的心如浸在冷水里一样颤抖起来。
  一直陪雪虹坐在一边的林雪静,用手推了推雪虹,低声说:
  “雪虹,别这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雪静一直在暗暗注视她,为她的反常而担忧。
  “走,走!我们去让新娘子给点烟!”朱利民的好友王利杰带头喊道。紧接着,客厅内传来了纷乱的嚷叫声。
  “对!对!得让新娘子给我们点烟,不能便宜她。”朱利民的几个哥们儿积极响应着,边说边要往卧室里闯。
  “哎!别,别,新娘身体不舒服,我替她给你们点烟还不行。”朱利民笑呵呵地挡在卧室的门口,生怕他们闯进去今天,朱利民穿了件咖啡色绸缎面的棉袄,外面罩着一件天蓝色、纯毛料的制服上衣,下着一条暗竖条、灰毛料裤子,裤筒较长,已提不上去,堆在崭新、锃亮的皮鞋上,显得腿很短,又不利素。棉衣裤的棉絮太厚,朱利民的胳膊和腿回弯困难,看上去很笨拙。
  朱利民本不想穿这么厚的棉衣裤,可母亲说,穿得厚实些,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富裕,硬逼着他穿。
  “好啊!朱利民,来不来就知道疼媳妇了,来!咱们罚他点烟!”几个人一拥而上。
  “不行,非让新娘点不可!”王利杰边说边往门旁拽朱利民,还想带头冲进卧室去。
  “免了,免了!别闹了。”朱利民用力把住门框,使劲往外推着王利杰和其他的几位哥们儿。
  “不让见新娘子,我们来闹什么洞房,真扫兴。走,我们都走!”王利杰火愣愣地说,一扭身向外面走去,其他几个年轻人见此,也都灰溜溜地跑了出去:“真扫兴!”
  谈话说笑声,顿时也低落下来。
  夜深了,风停了,雪住了,月亮升上来了。一层忧郁的银光,镀在新房的瓦盖上。房前那排光秀秀的杨树干,还有孤独傲立的电线杆,都在雪夜月光中投下了可怕的阴影,黑乎乎的,就像后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故事
  墙上的钟敲落了繁星点点,容人们已渐渐离去了。林雪静向正在教两个女孩铺被的朱母点点头,对雪虹说:“你歇着吧,我也回去了。”
  雪虹眼含泪花,怀着深深的眷恋向雪静点点头,目光一直送姐姐走出门。
  林雪静忧心忡忡地走了。
  “民儿,我也要回去了。别忘了,你盖绿被,雪虹盖红被,绿松树,红娘子,多子多孙。”朱母笑哈哈地对朱利民说着,然后,又转过头对坐在大红被上的雪虹说道:“雪虹,你也累了吧?早点歇息吧!我回去了。”
  听到朱母的话,雪虹收回心神,勉强地微笑地对朱母说:“唉,您路上慢慢走。”雪虹边说边要下地送朱母,朱母见此,赶忙用手拦住:“别,可别下地,雪虹,新婚之夜前,新娘子不许离开大红被,不许走下地。”
  雪虹只好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含泪微笑地向朱母点点头。朱利民送走朱母,锁好门回来,见雪虹仍木然地呆坐在床上,扑嗤一声笑了:
  “你这个小傻瓜,坐得倒挺稳当,赶快脱衣睡觉吧。”朱利民眼里闪着愉悦的目光。
  雪虹坐在那里,犹如一座沉默的山峰,但她的胸膛里,却有剧烈的岩浆在运动。
  “雪虹,你在想什么?”朱利民凑到雪虹的身边,用手托起雪虹的下巴颏,含情脉脉地问道。
  “没想什么。”雪虹厌恶地扒掉他的手。
  “雪虹。。。。。。”朱利民等不急了,紧紧搂住了她那柔软的腰肢:“我来帮你脱衣服。。。。。。”
  雪虹那冰肌玉骨的身子,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啊!雪虹,你真美!”朱利民好似发现了稀世珍宝,大声惊叹着。
  虽然,他早已占有了雪虹,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裸体。此时,他的全部情欲都欢腾了,像脱缰的野马,开始奔跑冲撞起来。他血液沸腾、急躁不安。他用那火烫的双手抚摸着她的全身,并企图唤起她的情欲。
  雪虹双眼紧闭,木然躺着,任他的嘴、他的手,尽情地驰骋。
  朦朦胧胧中,她感到有个沉重而坚实的东西压在她的身上,使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感到无比厌惡。。。。。。
  不知多久,他安静了。他太疲倦了,正像一座大山,爆发时岩浆喷涌不息,待到喷涌完毕,又趋于平静。他似乎睡着了,但他脑里的一些意识,还在模模糊糊地活跃着,他想再给她些温柔和体贴,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一股冷风迎头扑来,意识马上收回他的脑中,他睁开眼睛,突然看到林雪虹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头前,充血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焰,那可怕的火焰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孔,她双手高举着一把尖刀。倏地一下,他浑身松弛的肌肉紧缩了,睡意顿时消失。
  新婚之夜,林雪虹猛然举起了刀。
  林雪虹见朱利民突然醒来,再次举起了刀,向他猛刺过去。他急忙一躲,然后钴辘一下子,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死死抓住了林雪虹的双手,“你这是干什么?”
  林雪虹急了,牙齿咬得“格格”响,复仇的怒火在燃烧,她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死他!杀死这个双手沾满少女鲜血的刽子手,就是死了也值得!
  “雪虹!雪虹别这样!”朱利民的喊叫声中带着哀求。
  “让我们都死,让我们都死!”她悲痛欲绝地呼叫着。
  “雪虹,你疯了,我有罪,可我们的孩子没罪啊!你疯了!”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拼力夺林雪虹手中的尖刀。他知道,此时林雪虹是不会饶恕他的,如果他稍一疏忽,一场悲剧就会发生。
  “我疯了,我是让你逼疯的!你用卑鄙的手段占有了我,又一直在欺骗、玩弄我,你使我身败名裂,受尽了冤屈和耻辱,你使我眼泪流成了河,可是你却一点也不怜悯同情我,到处招摇撞骗,侮辱我的人格,丧尽良心。不杀死你这个流氓,老天爷也会发怒的!”林雪虹脸上惨白,呼吸急促,全身的筋肉都在颤拌。
  “那都成为过去了,我能和你结婚,就说明我还是爱你的,你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要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雪虹,你饶了我,今后我会加倍偿还你的!”朱利民不是在说,几乎是在吼叫。他极力想说服林雪虹,使劲夺她手中的刀。
  渐渐地;林雪虹觉得腿在发颤,手臂发软,腹中的胎儿似乎也在痛苦地挣扎、蠕动
  “天啊!可怜的孩子!”林雪虹一想到腹中的小生命,便心如刀绞,全身没有一点力量,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朱利民乘机夺下林雪虹手中的刀,推开房门,用尽全身力气,把刀扔进了茫茫的夜色中。两人都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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