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为什么年轻化？

　　图视觉中国
　　近三十年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患上癌症。虽然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但全球出现的肥胖趋势以及相关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文王江涛
　　编辑朱力远
　　不少癌症筛查都建议在50岁后进行，因为统计显示，相关癌症的发病风险通常在50岁后明显升高。但近三十年来，以结肠直肠癌为代表的一些癌症出现了年轻化的趋势，不仅在50岁以下的人群中呈上升趋势，在一些国家，甚至30岁以下的人群中该病早发的比例都在升高，给全球健康带来新的挑战。
　　青年和青少年患癌风险增加
　　美国癌症协会的研究人员2020年对当地青少年和青年群体患癌情况的监测显示，年轻人总体患癌风险不仅呈增长态势，而且不同年龄段的患癌情况还存在明显差异。20至39岁的人中，主要是甲状腺癌、黑色素瘤，15至19岁的青少年群体所患癌症主要是霍奇金淋巴瘤、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30至39岁的患癌女性中，乳腺癌的比例也较高。
　　而在致死率问题上，虽然当地年轻人癌症死亡率呈下降趋势，但一些癌症一旦发病，致死率比较高，比如白血病和脑瘤，女性的乳腺癌和宫颈癌，以及男性的结肠直肠癌。然而，为什么年轻人群体中患癌情况会增加，早发性的癌症与50岁以后所得的癌症究竟有什么区别，这些病理层面的问题还有大量未知。
　　2023年3月，哈佛大学医学院的科学家在《科学》杂志发表研究，对相关现象进行了初步分析。来自癌症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以早发性结肠直肠癌为例，提出应用多学科的方式去理解该癌症的年轻化趋势。
　　早发性结肠直肠癌就是指不到50岁就确诊结肠直肠癌的情况。综合各类有限的科学证据，研究人员认为更年轻人群发病率的增长反映出这前后几十年出生的人相比更早出生的人整体性风险的提升，这种环境风险因素随时间的变化可能就导致了癌症更年轻的趋势。
　　新的奉献因素
　　从具体风险因素来看，除了遗传方面患癌倾向的增加外，近几十年来，人们患癌前早期生活环境的变化对早发性结肠直肠癌发病率的升高可能也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比如与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有关的肥胖现象和代谢问题在过去几十年也有所增加，这与早发癌症风险的升高可能是有关的。
　　对于体重和肥胖的因素，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研究人员曾利用一项随访超过二十年的大型护士研究数据分析过相关的风险，结合体重和早发性结肠直肠癌发病情况来看，肥胖很明显与癌症风险升高有关。
　　当用身体质量指数BMI来衡量人的体重时，数据表明相比BMI介于18。5和22。9有着相对正常体重的人，BMI介于25至29。9的超重人群，其患早发性结肠直肠癌的相对风险要高出近40，对于BMI超过30的肥胖人群，其相对风险更是高出90。折算下来，BMI每升高5个单位，患癌的相对风险就要升高20。
　　BMI的单位是kgm2，也就是体重（公斤）身高（米）的平方，是经常用于衡量体重变化、评估健康风险的一个重要指标。分析数据显示，仅从18岁成年时BMI的水平即可大致评估研究样本中一个人日后确诊早发性结肠直肠癌的风险。总体上而言，18岁时身体质量指数BMI的数值越高，接近或者达到超重水平的话，随后过早患结肠直肠癌的风险会明显升高。18岁之后体重大幅增长的话，相应风险也会升高。
　　这些发现基于超过八万名女性的追踪研究，共有一百多个人随后在50岁之前就确诊了结肠直肠癌，中位数的确诊时间为45岁，反映出体重指标在癌症年轻化中所扮演的作用，相关研究发表在《美国医学会肿瘤学杂志》（JAMAOncology）。而除了超重和肥胖外，一些研究还发现久坐不动的习惯也与结肠直肠癌的早发有关，抛开肥胖和锻炼的影响，久坐时间越长，患早发性结肠直肠癌的风险也会更高。
　　实际生活中，肥胖等体重异常通常还会导致代谢失调。而一些观察研究已经发现诸如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2型糖尿病等代谢失调的症状确实也会让人患早发性结肠直肠癌的风险升高。
　　癌症年轻化不只是年龄提前
　　从发病特点来看，临床上已经发现结肠直肠癌早发与晚发的话有不同的临床特征。比如50岁之后发病的结肠直肠癌好发在结肠的右侧，而早发的倾向于长在结肠和直肠的左侧，并且由于这个年龄段的人对癌症重视程度相对不高，疏于筛查，早发性结肠直肠癌一旦发现，更容易偏向晚期阶段。虽然总体上年轻人患癌后死亡率更低，存活率更有优势，但对于转移性的结肠直肠癌来说，有证据表明不论早发还是晚发，存活率差别不大。
　　这一方面说明一些癌症的年轻化并不单纯是患癌年龄的提前，而是可能从发病原因、表现、筛查、治疗等一系列方面给人们带来的新的挑战。另一方面，适当降低这些癌症的筛查年龄，对癌症的年轻化趋势有所应对，有助于提高人们的健康水平，减少生命的损失。
　　为应对早发性结肠直肠癌等发病率升高的趋势，哈佛大学的癌症研究科学家马里奥斯詹纳基斯（MariosGiannakis）等人还建议用全基因组测序等方式进一步探究该病的发病机理，比如对比出基因突变的模式差异。而且考虑到不少科学证据都将结肠直肠癌的发病进展与肠道微生物联系了起来，继续研究不同的肠道微生物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并建立起方便的早期风险识别指标，对未来真正揭示这类癌症年轻化背后的原因并降低人们的风险起着重要的作用。而眼下，将相关癌症的建议筛查年龄提前到50岁之前已是可以做的第一步。
　　警惕癌症的年轻化
　　目前，世界各地年轻人患癌的全面数据还不是太多，但一些初步的数据估计，癌症在年轻人的整体疾病负担里占比很大，是第四大致死的原因。2022年，全球疾病负担癌症研究协作组的科学家对15至39岁的年轻癌症患者数据统计发现，2019年，全球青年和青少年得癌症的案例接近120万，死于癌症者接近40万。从地域来看，发展程度越高的国家发病率也越高，但这些国家相关的死亡率更低，发展程度较低的国家虽然年轻人患癌的发病率较低，但一旦发病，死亡风险会更高，这背后可能反映出整体医疗水平等差距。
　　在不少人的认知里，癌症是进入老年生活后才会有的疾病，这种风险感知大体上当然也符合临床上的统计数据，但近年来越来越多年轻人患癌的科学证据表明，情况一直在变化，年轻人患癌的风险在上升。虽然具体原因还不是特别清楚，然而根据有限的证据，近几十年来全球出现的肥胖趋势以及相关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潮流可能起着一定作用，诸如含糖饮料和以加工红肉为代表的西式饮食在各地都很流行，这是值得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