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衬衣的样子真好看

　　文奈落
　　那天的夜晚也似今日般微凉，夏末秋气之际，却不是天高气爽之时，繁星依然被掩盖在厚厚的粉尘后，独有那橘黄的灯光照耀下，闪闪烁烁，又显得分外温馨。我为道别而来，带着对你的留恋和那未曾说出口的牵绊，我为我的羞涩而倍感仿惶，若不是你在那刻的相邀，也许故事将会改写，也许这个讲故事的人将不复。
　　那天的夜晚不似今日般无矩，还是懵懂之年，还守得循规与蹈矩，时间点点，不曾因为想见之喜而停滞，不曾因为我的祷告而迟缓，好想让那一秒停留，停留在那盏泛黄的灯光下，停留在那个踏着脚踏车的少年上，停留在你说你穿衬衣的样子真好看，我记得你说这句话的样子，记得那时的微风吹过，吹起的发丝，飘然若隐。
　　我记着你说的话，所以我把衣柜的衣服渐渐地都换成了衬衣，不管是长袖的还是短袖的，抑或是蓝的，黑的，还是粉红的，都有，满满一柜子，我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看的样子，你看到过，只是现在不再能看得到了。最喜欢的还是那件你送我的，细细的条纹，淡淡的颜色，称着我的肤色刚好，你说你的眼光真好，我说是的，我说以后买衣服的差事就交给你啦，只不过后来的现在已经忘却。
　　那天的天意外的蓝，带着春意的盎然，裹着片片翠绿，即使烟硝的火城也显得那么怡人。难得的好天气，你说不能一整天都浪费在教室里，我说那我过去找你吧。站在门口郁郁的大树下，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那条大路弯弯，盼着你的身影何时在那边显现。笨蛋，我在这边啦。调皮的你笑语盈盈，笑着数落我只知道盯着门口看，都不曾注意过边上还有岔路。我转过身，便再也不能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我说你穿衬衣真好看，你说你穿什么都好看，我笑着说是，不过今天特别好看。
　　那天的路格外的短，那天街上的人个个都显得那么可爱，看着你走在我身边，时而拉起我的衣服让我看那边的鸟儿，像个孩子笑得那么开心，只怪我那时不曾发觉你笑容背后的苦涩与那些不愿说出口的无奈。记忆在那天紊乱，在那天串联，在那天是否曾出现日全食，在那静静的湖边，面前开着朵朵荷花，前方几个孩子拿着镜片等着太阳变黑。天黑的很快，刹那便如夜幕降临，在浓如墨色的白天，我偷偷在你的脸颊印上了一个吻，是思念，是爱恋，是让那一刻永远停留的魔法。
　　我记得你穿衬衣的样子，所以现在我会对穿着衬衣的女生多看几眼，只是再没有人能够穿的如你般好看，如你般温婉而动人。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曾见过，每每想起的瞬间，还是那绚丽的身影，那抹微笑，那个顶着阳光的女孩，使劲地笑我傻，那个在和煦的风中，牵着手一直走不到尽头的马路。
　　我一直在想，我会穿着最挺最白的衬衣，带着最幸福的微笑，在某天将你拥入怀里，把带着桎梏的戒指戴在你纤细的手指上。你曾憧憬着告诉我，你会船上白色的婚纱，在花童的陪伴下，拖着长长的尾巴走向我，走向你一生最神圣的开端，你会在面纱的掩盖下，偷偷地看着我，然后告诉我，笨蛋，你还是穿衬衣好看。
　　我想我都记得，我想这是我们的梦，我想我一定要实现。而今天，这个梦终于将要，我穿着白色的衬衣，站在这里，看着你穿着那白色明亮的婚纱，一如那天穿着白色衬衣的你，那样的闪耀，今天，你是所有人的焦点，这次，你没有再从我背后出现，你规规矩矩的从门口走来，款款带笑，我依然无法移开我的视线，只是这次我不得不别开我的目光，我怕在这一刻会有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我怕有人会说，大喜庆的日子，这服务员哭什么。
　　那天，听说你要结婚了，我有些错愕，我早已做好准备你将为人妻，我早已接受你已离我远去，只是不曾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只是不曾想到这消息这么难以下咽。你问我会不会去，我说不去了，免得尴尬，你说也是。
　　那天，我向友人打听你结婚的酒店，辞去了工作，蓄了须染了发，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外地的普通打工者，进了你将举办婚礼的那家酒店，不要工钱，只为这天能站在台上，站在离你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你，默默地完成从前我们共同的期许。
　　一步，两步，你走得很慢，仿佛舍不得将这条路走完，但是路终有头，路的这头有人等候，你戴着白色的面纱，微微扬着头，仿佛在说，你穿衬衣真好看。我慢慢地退出这场舞台，慢慢地让泪水划过自己的脸庞，我想我答应你的我终归是做到了，即使你不曾知晓，这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