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你说生日快乐

　　天下着小雨，已经一整天了，今天是五月初四，现在已经是黄昏了。靠近端午了，所以下雨在我的记忆里也就似乎是一种必须的了，好像没了这雨，端午的氛围就不够，没有味道了。
　　夜色渐渐的降临，我和朋友刚从桌球俱乐部出来，因为实在是无聊一个人过这假期，便了以消磨时间。走在街上，小雨滴很轻盈，也很缓和，落在我的头发上，脸上，肩膀上，也飘落在我手臂。抬头看着天空，已经是灰蒙蒙的，感觉不远处仿佛是有点透明，又隔着薄雾，沉沉的，静静的。再望着前方，街道上已经排满了摊位，有卖小炒的，有卖烧烤的，卖衣服的，卖鞋子的，也有卖书籍的，水果当然也是有的，等等。排列不均，似乎又是有规律的，都在小区间的马路两旁。在路灯的照射下，这个世界，泛着微弱的光色，仿佛都披上了似有似无的金色纱网。沉沉的天空下，这里很是热闹。
　　然而我还是没能融入其中，买了点水果便回租房了。
　　心里还是在想着，爸爸今天生日，做儿子的应该打个电话的，20年过去了，爸妈也有十几年没回家过年了。其实，我也早就想打过去了，没有出于什么伦理觉得应该，还真的是想他们了。原本是打算去深圳的，和爸妈一起过生日、一起过节，也和爸爸喝点小酒。终罢，因为囊中羞涩，于是没能去。
　　回到家里，吃了点面食，快10点了，想着爸妈也应该下班了，终于打电话过去了。
　　我说：爸，吃夜饭了么，生日快乐！
　　爸爸笑着：呵呵！似乎有点惊讶，可是笑很清爽，很甜。我的嘴角也泛起了一阵的笑晕。
　　我接着说：爸，初中以前我不记得你的生日，可以说压根就没想过，到了读高中的时候，听妈说起过，就记住了，可是一直都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更谈不上对你说句生日快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总算是舒服了，感觉暖暖地，好像生日的那个人就是我，正听着有人的祝福！
　　爸爸还是洋溢着笑声说：没事的，钱宝，这么多年了，爸爸也没给你给买过生日礼物！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似乎听到了爸爸有种打心底的传来的声音，轻轻的，如释重负的，很有磁性。我感觉到了父爱，这么多年来，就在此刻！
　　我说：爸，要是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那该多好！爸，我好想你们了！也好想你们回家，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年。我心里还想着一家人吃年饭，吃饭之前就，老爸就让我放鞭炮，让弟弟妹妹放花炮，饭后就给我和弟弟妹妹没人一个大红包。天亮了，我们一家人就去给奶奶和叔叔婶婶们拜年，然后让奶奶和婶婶们给我们红包。在奶奶家，我们兄妹都喜欢吃的是奶奶煮的甜酒，放了红糖，深红的颜色，喝一口，有点烫，很甜，尤其是酒渣，软软的，真的很好怀念。我也特想吃大婶家的做的牛肉，也特想吃三婶家的鸭肉，也特别喜欢吃四叔家的鱼。不过，也很快了，我们一家就可以在一起过年了。
　　爸还是笑着，声音有点厚重，说：钱宝，其实爸爸，早就想回家了，妈也早就累了，不想打工了，可是你也知道，为了你们兄妹读书，又没一点办法。钱宝，你晓得么，其实爸爸并不是一个傻瓜，也不是一个毫无理想的人，爸爸也曾想过些生意，想过干出自己的事业。但是，家里的负担确实也很重，每个月的工资又那么低，根本就不敢拿去投资，担心要是万一亏了怎么办？你们兄妹吃穿那都成了问题，你也知道。为此，你妈也没少和我吵过，我也理解，这样毫无尽头的打工岁月，各种酸甜，各种苦辣，她又能向谁诉说，她自小就没了爸，妈（外婆）也是盲人，在你才几岁的时候，也离去了。她肩上的担子，她心里的苦楚，又有谁比我更清楚呢？我在心里想，打了这么多年的工，那种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因为那只是个学生，只知道伸手要钱，总觉得都是应该的。现在，自己出来了，打工也有近4个月了，个问题接踵而至，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即便我的工作很轻松。尤其，每当工资发下来的时候，这算一点，那算一点，在父母看来还算是较高的工资，可是我自己还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钱已经月光，后来就只有感叹，这个月又白领了！我还在不停的笑着，声音没有半点忧伤，可是眼角早已经有两滴泪水，从脸颊流过。这一刻，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很渺小。
　　我还是依然笑着，听上去还很开心，说：恩，爸爸，我知道了。我勉强的抑制着眼泪，心里早就潮湿了，我是多么想对爸妈说句‘爸妈，你们辛苦了’我没有说出口，不是我不会说，是我没勇气说。
　　爸又接着说：钱宝，其实，这么些年来，在外打工，爸感觉最对不起的应该是你奶奶了。你晓得么，爸是个比较的内向的人，不怎么喜欢说话，从来都比较好面子。心里也虽然一直想让奶奶过好一点，可是从没都没有行动过，你和奶奶一起生活，也知道，爸爸几乎没给奶奶打过电话，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每次你妈打电话回家，问你们过得怎样的时候，爸才和奶奶说上一句‘妈（我奶奶），新年好，祝你身体健康，要好好保重身体’。钱宝，你晓得么，爸也曾想过要和你叔叔婶婶们商量，好好地照顾奶奶，最后也没有做，也没有说，你应该想得到，爸爸这个做儿子很不称职，还不如你叔叔婶婶他们，所以那里还好意思去带着个头，更何况，论家庭地位，我也是较小的，也不方便说！现在，我也只想你奶奶能够原谅我，虽然我知道你奶奶是最了解我，最疼我的。不过，我想，你奶奶应该也不会怪我。
　　我轻轻地吸了口气，说：恩，奶奶不会怪你，奶奶也经常我和说起，她（我奶奶）也知道我们家不容易，一家人分开的，你和妈的身体也不好。雨还在下着，看不清楚，只有楼上的雨水滴在窗台的挡雨板上发出铛的声音。爸爸说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话，我能够感觉到爸爸心里舒畅多了，这么多年，从没说起过，那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也在回想着，奶奶经常和我说过的话‘老钱（我的别名，奶奶经常称呼我的，有个时候三婶和大叔和四叔也这样称呼我），要好好读书啊，你爸他们弟兄都不容易，常年短月的在外面打工，挣个钱也不容易，尤其，你们一家开销也不小，三个读书的，你一定要争气啊，奶奶我倒无所谓，有吃的有穿的，不冷着冻着，不饿着不要上街去乞讨，也知足了。就是希望你们所有的兄弟们姐们，以后长大了都有出息，到时在外面发财了，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要是逢年过节，能回来看看奶奶我，到奶奶家里喝杯茶也是莫大的幸福了，要是每个人都每年都给我拿那么一百块钱，你们这么多兄弟姐妹，那我可就成富婆了。你也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媳妇，带回来给奶奶看看’。是啊，我该努力了，我要来完成爸爸的心愿，我要让奶奶也变成个富婆。
　　爸爸又说：钱宝，现在，出来工作了，你一个人，没在爸妈身边，也照顾不到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钱没挣到都没事，只要身体好，就是爸妈最大的欣慰了！
　　我说：恩恩。心里在问自己，还要继续默默地混日子？你能够忍受没有钱的痛苦吗？你还想继续与一家人分开？
　　我不想，再也不想，永远也不想
　　爸，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