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末和他的十八岁

　　小末看到父亲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就急忙闪了过去，然后又熟练的闪过了父亲的右腿。
　　小末在梦中毫无征兆的迎来了他的十八岁。
　　小末记得他三岁的时候（他真的记得），父亲教他认字教他数数。小末四岁就上了幼儿班。
　　父亲说，小末，在学校里不能淘气。
　　小末点点头，嗯。
　　小末五岁上了一年级，学习很好，父亲总是教他，学习不能骄傲，要会学谦虚。
　　小末记下了谦虚这个词。
　　小末上二年级的时候没有拿到三好学生。
　　一天父亲喝醉了酒，看着小末，说，小末过来。
　　小末走了过去。
　　那次在小末的记忆里是父亲第一次打他，他清楚的记得，父亲用右手打了他左边的脸。
　　父亲说，小末，你给我记住，这次算是给你个教训，以后那次你要是得不到三好学生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小末不信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父亲醉了。
　　第二天，父亲对小末说，对不起小末，是爸爸不对，昨天不该打你。
　　小学六年，除了二年级没拿到三好学生其它的小末一个没落下。
　　小末很顺利的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中学，开始的他的初中生活。
　　有一次小末回家，看到家里很乱的样子，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没一个人。
　　晚上他问奶奶发生的什么事情。
　　奶奶哭着告诉他，父亲打了母亲。
　　小末突然觉得他应该长大了。
　　初二的时候，小末总是挨父亲的打，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总是找一个一个的莫须有的借口打他，而他总是想逃出去，可他那时候才13岁。
　　小末记得父亲做的最频繁的动作就是，对着小末说一声小末你过来，然后，小末的右面脸就立刻出现五个手指印，像用画笔画上去的。
　　小末拿着镜子笑着说，真好看。
　　小末对自己说，自己是个男子汉，不能哭，于是小末没有哭。但是小末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父亲会变，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的父亲哪去的？
　　在初三的时候。父亲对小末说，小末，如果你考不上重点高中，就跟我干苦力去。
　　小末没说什么。小末努力的学，他不想让父亲瞧不起他。
　　14岁那年，小末考上重点高中。
　　小末笑了，因为他有资格在父亲面前说话了，因为他做到了，他没有让父亲瞧不起。
　　第一次测验考试，小末在年级里考了800名。
　　父亲说，小末你过来。
　　小末慢慢的走了过去。
　　在父亲扬起手打下去的时候小末突然往后一扬躲了过去。
　　小末说，爸，你不要再打我了，我已经长大了。
　　刚说完，小末屁股上被父亲狠狠的踢了一脚。
　　长大？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啊，你知道吗你？我那时候在干苦力。父亲再一次提起他的历史，小末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不是干苦力的年代。
　　呀呀，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横了是吧？刚说完小末脸上又起了五个指印。
　　小末开始恨起父亲来。
　　高三马上要高考了。
　　但小末却觉得自己怎么也没有高考的压力。
　　父亲说，小末，如果你考不上大学，你就
　　跟你干苦力，父亲还没有说完，小末就给他补上了。这时候有一个念头在小末心里生成。
　　从那以后小末再也没有认真的听过课，上课不是睡觉就是逃课出去上网去。
　　小末不上课的事班主任告诉了父亲。
　　小末你过来。父亲还是那句话。
　　可这次小末却没有过去。
　　小末，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儿子，你走！父亲对着他大吼道。
　　小末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毫不犹豫的拿起他的背包走出了家门。
　　这时母亲拦住了他。
　　父亲说，不要拦他，谁拦他，谁也一样不能在这个家里住！
　　我也不能吗！？奶奶哭着对父亲说。
　　奶奶！你们不要拦我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们。我早就在这里受够了。
　　你不能走，母亲拉住小末，然后她对着父亲说，要走也要考试完。
　　妈，你不要拦我了，你知道我不想考的，你这样非让我去考，我也一定会交白卷的。
　　只要你认真的考，考什么样我们都不怪你。然后母亲小声地对小末说，等你父亲不生气了，我再劝劝他。
　　小末不想再让母亲伤心，于是他答应了要好好的高考。
　　可笑的是，高考那天，六月七号，小末的十七岁生日。
　　小末突然想笑。想放肆的笑。压抑很久的他好久没有笑过了。可这不是笑的地方，还要考试。
　　小末对着语文试卷发呆，他最爱语文，可此时他没有写文章的心情。他交了白卷。
　　考试过后，小末收拾了行李，背起他的背包坐上了开往陌生地方的列车。
　　后来。然而这个后来又能后来出什么样的后来呢。
　　后来，小末就经常做到一个梦。小末看到父亲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就急忙闪了过去，然后又熟练的闪过了父亲的右腿。小末对着他父亲嘻嘻的笑。笑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