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后文简称《意见》),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同时还有美育的意见,本文不提) 其中提到未来体育要纳入中考高考,且分值要上升到和语数外一样(严格来说,《意见》中只说了要逐步提高分值,是各种后续解读中提到会提升到和语数外一样): 不料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简直炸了锅! 我看到对《意见》的各种帖子中,90都是反对的,只有10是支持的。特别地,我看到一些育儿领域的大V,对《意见》冷嘲热讽。 首先表态我本人在看过《意见》原文之后,我是支持的。所以,在我看到网上这么多反对的声音时,确实很不理解! 因此,本文仅写一下我个人的观点,和大家探讨。注意,我的观点不等于正确的观点,每个人都可以也应当有自己的观点。 1孩子们学语数外已经很累了,再加上体育,负担太重 确实,现在的孩子们为了在文化课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付出太多太多!再增加任何科目,都会提升孩子的负担。 但是,体育这个科目有它的特殊性。 给大家推荐一本书叫《运动改造大脑》,是哈佛大学医学院的一位神经医学专家写的。 书中列举了很多很多的研究材料和数据,向读者传达一点运动能提升大脑的工作效率。 或者我再说直白一点人类这种动物,如果每天保持一定的运动量,能让文化课考试的分数提升。 所以,你看即使像衡水中学这种把时间压榨到极致的学校,也会安排孩子们每天晨跑。 运动这件事表面上看让人疲惫,消耗了人的精力,耽误了文化课的学习时间,但看不见的是,运动能提升文化课的学习效率。 所以,我个人认为,从文化课的学习时间中分出一部分来运动,综合来看是划算的。 2肯定催生一大堆培训班,增加了家庭负担 确实肯定会催生出一大堆培训班,但未必会增加家庭负担。 以我所见,我周围不少中学生(甚至小学生)花了大量的课余时间来补习文化课,花费巨大。但是很少很少有孩子是每一科都补习的。究其原因,一是时间不够,二是经济考虑,三是有无必要。所以,实际上现在的孩子普遍是经过家庭的综合评估有选择性地补习。 孩子们如果还要上体育类培训班,并不是在原有补习班的基础上加上体育,而更可能是把一些文化课培训班换成体育类培训班。花费基本是不变的。 另外,并非每个孩子都需要上培训班。 我本人中考时,就是考体育的,只不过满分只有30分。学校组织我们练了一年,没有收费,我考了29分。也许我当时参加一下校外补习,我就能考到30分,但综合考虑,29分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把时间投入别的科目更划算一些。 《意见》原文中明确提出要给学校配置更好的体育老师、运动器材,要让社会运动设施对未成年人的免费或低收费开放,开足体育课等等。这些对孩子体育方面的学校投入会在2022年到位。 所以,学校在体育上的投入,原则上会让大多数孩子具备足够的考试能力。就像现在很多孩子在很多科目上,也不过是仅靠学校的教育资源就参加了中考高考。只不过每个人在哪些科目上主要依赖学校,是不同的而已。 3加体育是不公平的,体育和天赋关系太大了 我看到有位大V说,自己小时候为了参加体育中考,努力训练,但怎么练都跑不快,就是天生跑不快,她也没办法。 体育确实和天赋有关。这种强相关性肉眼可见。有的孩子就是天生长得高、跑得快,加了体育对他们是有利的。有的孩子就是天生瘦小,加了体育对他们是不利的。 但是,我想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数学和天赋有没有关系? 如果你认为数学和天赋没关系,全靠教育资源和个人努力,那确实加体育就不公平。 我个人认为有关系,这种相关性不是肉眼可见,但其相关程度未必弱于体育。 我想大家应该或多或少都见过学霸和学渣。学渣真的是个个都不努力吗?学霸真的是个个都努力吗?这真未必。 我本人从小数学还不错,我见过很多孩子,很努力地学数学,比我努力。但一道难题,老师慢慢地讲,他们仍然每一句话都需要反应很长时间。而我一听就会。 后来我去了全市最好的中学,和我们全市奥数第一名的孩子做了同学。我非常客观地说,他真的不是太努力,没有我努力。但是在奥数课上,一道难题,老师慢慢地讲,我仍然每一句话都需要反应很长时间。而他一听就会。 所以,高考考数学,对我们这些数学天赋各不相同的孩子来说,是公平的吗? 4加体育更有利于富人的孩子 有一种观点是,富人的孩子相比穷人的孩子,更能够保证营养,更上得起培训班,所以富人的孩子更有利。 这一点我认为是100成立的。确实对富人的孩子更有利。 但是我想请大家思考一下没有体育的时候,中考高考是不是也是对富人的孩子更有利? 文化课的学习是不是也需要摄入足够的营养?也需要上培训班?也需要金钱的支持? 我想大家近些年都看到了新闻,清华北大的新生中的农村孩子的比例在逐年下降。 2017年北京高考状元的一席话非常实在: 所以,我认为如何缩小城乡差距是这件事的核心问题,也是国家的艰巨任务。 5体育进入考试,只会催生出应试技巧 有位家长说,体育考试有篮球足球,但又没法真的组织篮球比赛和足球比赛,所以只能考核诸如运球、上篮等容易量化评分的项目。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大量的孩子在篮球足球考试中能拿高分,但却不会真的打篮球踢足球。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这是应试考试的弊端,只要应试考试存在一天,这弊端就很难消除。 我们还是拿数学类比一下。很多孩子通过对应试技巧的不断磨练,数学考试能考取不错的分数,但是孩子并不喜欢数学,未来也不会从事数学相关职业,实际的数学能力很可能匹配不上分数。 但我们换一个角度,从宏观上说,咱们国家大量孩子对数学应试的长期投入,是不是换来了咱们普通人的数学水平的明显提升? 在我看来,答案是Yes。 我国能在短短几十年成为世界工厂,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我国拥有数量巨大的技术工人、工程师等人才储备。这和我国的教育系统是密不可分的。 那么体育考试的核心目的之一,是为了孩子们能拥有更强壮的身体。 孩子可能最后是没学会打篮球踢足球,但孩子如果能在应试过程中提升身体素质,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6肯定有人会使用兴奋剂来舞弊 有朋友说,为了让孩子多几分,上更好的大学,肯定会有家庭使用兴奋剂。且同时又很难有大规模的药检,这给舞弊提供了温床。 这个说法我完全同意。但是我不认为这是推进体育考试的核心阻力。 在高考没有体育的日子里,有没有人舞弊呢? 如果大家看新闻,就会知道,有人找枪手替考,有人买通老师泄题,有人甚至把身份证换了冒充他人上大学 但我认为这都是极少数情况,不影响高考的宏观公平性。 每个家庭会自己衡量,要不要做违法舞弊的事情?我相信绝大多数家庭都不会。 说到兴奋剂,我相信所有的家庭都明白兴奋剂对孩子的身体是有不可逆损害的。所以,我相信绝大多数父母不会愿意为了多考几分,就给孩子服用兴奋剂。 7让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吧 我看到一个大V说,既然我以后又不做运动员,为什么要让我考体育呢?让那些有天赋又有志向做运动员的孩子考体育就行了。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吧。 对此,我有一点思考中考和高考是不是为了决定下一步的专业教育? 我想大家一定都同意中考肯定不是,高考值得商榷,因为上本科后大家就会分不同的专业了。 但我个人认为高中阶段和本科阶段其实都属于基础教育。大家可以想一想自己的本科同学有多大比例现在从事的工作和大学时的专业是完全对口的呢? 在我看来,博士应该算作专业教育,高中和本科还是一种普适性的基础教育。 基础教育的目标是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我们从大学本科毕业之后,大多数人还是靠着自己的综合素质在社会上混饭吃。 那么基础教育在招生时,看重综合素质也就合情合理了。 常规的运动能力,属于综合素质的一部分吗? 8体育可以进考试,但应当把标准定低一点,合格就行 我看到有很多朋友提出,体育可以考,但应当把体育考试的标准定成合格制的,比如高中男子100米跑到15秒就可以参加高考了。又或者15秒就是100分,那么大家稍微努力就能拿到100分,也就可以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核心是究竟要不要把体育和语数外等同视之? 大概十几年前,我看过一个央视的节目,讨论有没有必要把英语和语文数学等同视之?也有一些嘉宾提出,他们的工作根本不需要英语,而他们花了大量时间学习英语纯属浪费。建议英语即使要高考,也搞成简单一点的考法,考到60分就行了,不把英语加到总分参与排名。 这样的说法,在一些特定人群身上,是有其合理性的。但是放到更大的层面来考虑,中考和高考都承担了选拔人才的任务。它们需要这个考试有区分度,才能根据结果遴选出合适的学生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 高考数学是有相当难度的,其实已经超过高中数学的教学范畴,为啥要这么难?因为不这么难,分数拉不开差距。 高中数学会考是合格性考试,一个班上满分十几个,那放到全社会,让大学怎么选择录取谁呢? 所以,体育也一样。 如果体育参加中考高考,是为了增加区分度,那考核标准想必低不了。如果体育参加中考高考,是为了孩子们有个合格的身体素质,那可能放到会考更合适一些。 9让普通孩子考体育升学,和让运动员考体能夺金牌一样不靠谱 前一阵有一则新闻令舆论哗然,今年我国的各种全国性体育竞赛,都要求运动员的体能达标,甚至有按照体能排名发奖牌的 有很多朋友把这则新闻和体育进入中考高考相提并论,认为它们都体现了领导拍脑袋做决策的风格。 我个人倒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两件事不是一码事。 专业运动员走的是特长路线、偏科路线,偏科对他们来说是好事。硬要让明确走偏科路线的人提升综合素质是不合理的。 但中考高考,如前文所述,在我看来是选拔的综合素质,对广大普通孩子来说,偏科不是好事。所以,又回到前面讨论过的问题,体育属不属于综合素质? 其实没有体育的时候,我们的高考制度也是更鼓励不偏科的孩子。比如我本人,数理化很好,但语文英语很差,那我就考不过五科都均衡的孩子。除非我数学偏科偏到极致,能参加奥数拿大奖,那我就能靠这一科保送了。否则,对我这种普通人的长远发展来说,我认为还是在中学和本科阶段均衡发展更好一些。 10总结 我猜想肯定有朋友看完本文会说奶爸,你一定是因为你儿子有运动天赋,体育成绩好,你才支持体育进中考高考。 我特别声明我儿子的运动天赋基本是同龄人垫底水平。 这个事也不是我说的。我以前在文章中写过,我儿子三岁时,他幼儿园的园长非常委婉地向我表达在运动能力上,我儿子是全园同龄孩子中的倒数第一,未来亟需加强。 由于我本人小时候在专业队练过一段时间田径,所以还算是见过各种运动天赋超群的孩子。我仔细一观察我儿子,才发现园长所言不虚,确实是倒数的水平。 后来,孩子的运动成为我们家最重要的事情,投入了最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如果你向公众号发运动二字,会看到很多很多相关文章。 现在我儿子8岁了,经过这几年的不懈努力,他的体育成绩有了明显进步。但是,我非常客观地说,他平时练的项目在学校运动会就能争前三(比如跑跳),他平时不怎么练的项目在班上就是倒数三名之内(比如投掷、跳绳、平衡等)。 我说我儿子的情况是想说明三点: 第一,我并不是谦虚,他真的运动天赋好差。 第二,虽然他100成不了运动员,但他通过长期努力,体育成绩的进步幅度大得惊人!和天赋正常的孩子相比毫不吃亏。 第三,体育运动对孩子太重要了!不仅关系到身体健康,而且关系到智商、情绪、乃至性格。中考高考考不考体育,我们家都会继续把体育作为最重要的事情来推进。 最后,我要补充一点,我并不是对国家政策无脑吹。我仔细看过《意见》中的每一个字,我觉得政策制定的出发点挺好的。其中涉及到学校体育老师的配置、体育课时的保证、体育设施的投入、体育课内容的丰富等,我十分欣赏! 我担心的是,各级部门和学校在具体执行国务院的政策时,执行得不到位或者变了味。 现在网上的帖子,在我看来有很大部分属于以下两类: 没看过原文。只是看到体育未来进入中考高考,分数和语数外一样,就开始抱怨了。单纯只有抱怨。 把体育纳入升学考试是不是提升孩子们身体素质最完美的方法?肯定不是。所以要抱怨肯定能找到抱怨的点。 但是,在现阶段有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呢?很可能也没有。 就好比我们都知道应试教育有弊端,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所以,还只能继续应试下去。 综上,不管未来体育是否纳入升学考试,让你的孩子从小养成运动习惯,绝对是性价比最高的投资!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奶爸de自我修养 微信号:DaddyGrowUp 不爱鸡汤,只有干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