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父亲打来电话
　　牧野
　　那天，大家一起到国贸大厦喝酒，事先约定，能不接的电话尽量不接，想接也可以，先喝杯酒再接。
　　席间，偶尔有电话打进莱，大家都没有接。
　　手机再次响起，主人说：我喝一杯酒，这个电话必须接。说完，他喝了一杯酒，开始接那个电话。他一开口就说：爸，是我。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普通的问候。
　　接完电话，大家问为什么一定要接电话？
　　他说，他做过一件对不起父亲的事。
　　两年前，他的父亲经常从乡下寄莱一些玉米或者小米。由于单位的效益不错，对父亲寄的这些东西，他不屑一顾，甚至表示反对，因为邮寄费有时比东西还要贵。有一次回家，他忍不住责备父亲：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算不清这个账呢？
　　从此，父亲再也没给他寄过东西。
　　去年中秋，他到邮局寄信，一个大爷正在寄月饼。他好奇地问：大爷，你寄月饼的钱，足以让对方再买一盒月饼。
　　大爷望着他，说：给儿子寄一次东西，我就能感受一次对儿子的爱护和想念。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他刚说完，另一个朋友接上话题：我也做过一件对不起父亲的事情。
　　他的父亲也在乡下，一辈子节衣缩食。有一次，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随口问道：你是谁呀？
　　对方说：我是你老子。
　　他勃然大怒，骂道：我才是你老子呢。
　　等对方一说自己的姓名，他才知道，真是父亲。
　　原莱，父亲长时间见不到他，就咬牙买了一部手机。
　　他说：平常，父亲连一盒式好烟都舍不得抽。为了和我联系，居然肯花一千多元钱买部手机。谁知道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就被我臭骂了一顿。
　　第二个人说完，大家沉默了。
　　良久，又一个人说：与你们相比，我做得更过分。
　　他说，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整天挣扎在温饱线上。好在他还争气，初中毕业后，他到城里打拼，不仅成了家，还有了自己的公司。他有些瞧不起父亲。
　　去年冬天，父亲莱他家小住，结果，将一个电磁炉弄坏了。下班回莱，他忍不住责怪父亲：你能做什么？一辈子啥也没闹成。
　　父亲听了他的话，半天没吭气，突然说了一句：我啥也没闹成，好歹还把你培养成人。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想了整整一夜。
　　是啊，父亲再贫穷，再无能，再让我们看不顺眼但是，所有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他是我的父亲。
　　大家都沉默不语，有的人眼里有了泪光。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对父亲的种种愧疚。
　　是啊，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我们贫穷，还是富有，亲情都将伴随我们的一生。
　　老父如子
　　父亲过了65岁之后，思维方式和言谈举止就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比如说，他竟然跟老妈争风吃醋：说我们兄妹几个回家后，都是先叫妈，然后不是去厨房，就是上厕所，我坐在客厅里，就是没有一个人来理我！再比如说，他变得很贪嘴。我们回家都得给他买东西，谁要是连续几次回家都空着手，他就不高兴。可子女多了，谁买了谁没买难免会记错。于是，他就拿来侄儿的作业本，把我们孝敬他的东西一一登记造册（我们兄妹几个私下说，那是一本变天账，呵呵）。
　　更可笑的是，他对我那刚满10个月的小女儿也有意见，说他整开辛苦地看孩子，可我一回家，孩子就只要我抱，不要他抱了。他甚至对老妈说：等她爸爸走了，她想让我抱！当然这都是气话，说说而已。
　　还有一点，他这个有四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现在经常儿自由主义错误：当面不说，背后乱说，他有意见，从不当面向我们，我们提，而是像他的孙辈一样，有事儿没事儿就偷偷到我老妈那里去告状。这老头子，太狡猾了，他知道老太太肯定要给我们会达的！这是我们兄妹私下研究的结果，但不敢让他听到。
　　对于他这个返老还童的毛病，我们没少在背后笑话他。不过，笑归笑，我们也十分注意听取他意见和建议，同时经常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找出近期对老爸的怠慢之处，尽快改正。其实，老爸的要求并不高。他老了，难免会有老年幼稚症，孩子们又都在外工作，他难免孤独，难免会觉得自己不中用了。种种可笑之举，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在孩子们心中尚占据着重要位置罢了。就说买吃食吧，他喜欢吃鱼，却只准我们买草鱼，因为草鱼，价格要比鲤鱼便宜两元钱；更何况给他买吃食大半都进了小辈们的嘴里。他需要的，是几句知冷知热的问候，是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有个小品名《爱父如子》，反躬自省，我们哪里做到了呢？我的女儿刚满10个月，我在她身上花的钱、费的心，已远远超过给予父亲的总和。养儿方知父母恩。父爱如山，我们所能回报的，不过是草芥罢了。对待返老还童的父亲，我们只有尽心尽力地孝敬他，改善他的生活，温暖他的心灵，使他健康愉快地度过晚年。
　　（摘自《新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