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途考察2西边有宝藏

　　很多人认为，中国自古多灾多难。然而从地缘角度看，中国却是全球除美国以外，地理相对独立，有数道天然屏障的好地方。
　　北方有天然冻土，天气严寒，稍往南是一望无际草原荒漠；东边是群岛及太平洋；南边是郁郁葱葱热带雨林及南洋；西边有横断山、喜马拉雅山、喀喇昆仑山、天山、阿尔泰山以及干旱无水飞鸟难过的沙漠。没有一个强大文明能够毫无阻隔与中国接壤。中国就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宝宝，而母亲把后背与脊梁留给了外人。
　　公元前334年初春，亚历山大大帝带着约3万名步兵、5000骑兵、160艘舰船从都城派拉出发，越过赫勒斯滂海峡（今达达尼尔海峡）开始东征。帝国军队所向披靡，击败希腊传统对手波斯，占领两河流域；冲破锡尔河，占领撒马尔罕；翻越兴都库什山，占领巴克特里亚；沿着印度河南下，占领印度北部地区。彼时，公元前324年，在东征十年后，他一定有一刻，仰望着高耸入云又连绵不绝的喜马拉雅山脉，心生绝望。他不知道在山脉东边还有一个强大的文明在默默发展。
　　是年，更遥远东方，正是周显王45年，战国时期已经开始了152年。是年，秦惠王之子秦昭襄王即将出生。秦昭襄王在位55年，于公元前251年去世。同年，其次子秦孝文王即位，3日后离奇暴毙，其子秦庄襄王随即即位。同年，秦始皇嬴政自赵归秦。谁也没想到，一个西部小国最终竟统一了中国。
　　当初，武王伐纣，在镐京建立西周，其分封诸侯之中，并没有秦国存在。相反，与秦人有共同祖先的造父却被分封于赵，也就是后面的晋国。造父是季胜的后代，季胜是商代贵族、纣王亲信蜚廉的儿子，他哥哥恶来是商朝名将，死于武王伐纣，是秦人祖先。秦人却是自西边来。
　　根据《史记》记载，秦人的祖先是帝颛顼的后代子孙。其孙子大费跟随禹平治水土，帮助帮助舜驯养鸟兽，被赐姓为赢氏。大费的儿子中衍，帮助帝太戊驾车，世世代代辅佐殷国，最终成为诸侯。中衍的玄孙叫中潏，住在西戎，保守西垂。所谓西戎是指生活在甘肃、陕西一带的少数民族。对于他们，司马迁如此描述：
　　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毌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
　　《史记匈奴列传》
　　有意思的是，秦人与晋人祖先都是因驯马驾车被重用。
　　当初，晋国祖先造父帮周缪王驾车，长驱疾驰，一日千里，自西边赶回周地来平定叛乱，周王才因此把赵城封给造父，造父一族便称为赵氏。因为造父受宠，恶来一系也承赵城之名而姓赵氏。
　　恶来后代非子，生活在犬丘，喜好马和各种牲畜，而且擅长养殖它们。周孝王于是召非子命他在汧水、渭水交会处掌管养马。周孝王说：昔伯翳（大费）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赐姓嬴。今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其分土为附庸。于是非子被封在秦，重新接续赢氏的祀统。
　　从秦人多因驾车驯兽受商周重用看，秦人长期居于西方，习性之中必然带有不少西戎特征，甚至秦人本身可能就是西戎人。以至于秦文公也说，自从营筑城邑并设史官记事后，人民才越来越开化。这显然是受到周朝文化影响。显然在没收到影响前，秦人并不开化。
　　中华文明的早期疆域主要集中在河东（黄河以东）地区，河西地区仅仅拥有关中平原一带。这是地理带来的巨大保护，也是巨大限制。从某种角度讲，中华文明一直在自娱自乐。而秦人就像一股泥石流，飞沙走石杀入中原。秦穆公重用百里奚、蹇叔和由余等，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凭借西戎领土领民，秦穆公最终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更有意思的是，推翻殷商统治的周人，原本也不生活于中原。据考察，他们极有可能是居住于西边的古羌人或者居住于北边的白狄人的后代。
　　早期中华文明其实一直是在与西边不停交融的过程中壮大的。对于中国而言，西边是蛮夷，但西边也有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