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

　　廖无人烟的茫茫戈壁，行走在沙漠中的骆驼，穿着长袍赶着成群牛羊，这样的场景大概是每一个未到过新疆的朋友的想法。事实上，多数影视，历史文献，宣传片呈现给大众眼前的，就是这些极具地域特色的资料。连前段时间来新疆拍摄《爸爸去哪儿》时，把镜头停留在离新疆首府180公里以外的吐鲁番，告诉观众，这就是新疆。或者，这里代表着新疆。在这里，就不评论综艺，也无意去给别人呈现一个真实的新疆。我要记录的是五一假期小小游记。
　　此行目的是去捡玉石。地点阿勒泰地区富蕴县杜热乡。
　　早晨八点从乌鲁木齐出发，天刚亮，窗外是中雨。雨水将树叶洗的发亮，空气潮湿清冷。一路上，天是灰白的，滴滴答答的雨声在车顶唱着歌。在雨幕中，出了乌鲁木齐，过了米东、阜康、好像还有奇台。兴许是起的太早，一场梦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到了五彩湾。沿途风景，从这里开始，呈现一场视觉盛宴。
　　1、容纳。色彩
　　这里虽比不上五彩滩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斑斓地貌色彩，但它的大气和苍凉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风景，最多的是山山水水，花红柳绿，亭台楼阁。但是新疆的风景，大概是嵌进了刀郎的歌声里，大气，苍凉，容纳这个地区多样性的民族和气候。这样的感触大概只有每个人见过戈壁滩之后才能体会的到。所以，窗外一望无际的戈壁出现的时候，觉得眼睛开始不够用。戈壁上是有生物的，绿色低矮的灌木，石头，小壁虎，苁蓉，牛羊的蹄印，甚至也会有一两汪水潭。这样的土地，远远看是绿色的。另一种，是只有土壤和石头，这种远看就是黄色的。车走到这里的时候，雨已停，不宽的公路两边是两种不同的天空，左边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右边是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左边的云移动的很快，很多记录片里，云透过阳光在地上投下的阴影会急速移动。这里也是一样，所以，会看到大地上快速移动的灰黑色。往远处的山望去，因为光线和距离，我们看到的则是黑黝黝的一片。到这里，看到的已经有三种色彩，当然，这种颜色在不同的地方很容易见到。真正的能让人觉得惊异的，是这漫山遍野的红色。
　　是红色的土壤。你见过晒辣椒的屋顶么？一片艳红。忘了是哪一年经过沙湾县，很多人家大面积的晒红色的辣椒，一片又一片的红色，在匆忙的路途中，留下深刻的视觉印象。如今，看到这几乎一望无际的红色土壤，才觉没有最美，只有更美。平坦的土地是浅红的，山是深红的，有的地方，是由深红到浅红再到白色的渐变色，有的山上，是紫色的嶙峋怪石。有不认识的花是浅紫色的，像柳树一样的植物枝条是偏向粉色和紫色中间的颜色。同行的人说，这片地带下，蕴含丰富的铁矿，所以可能地表看起来是红色。仔细想来，好像也有道理。在后面的路途中，这种色调基本上很少见了。但是它通过另一种东西向来这里的每一个人昭示着它的价值。
　　2、村庄与河流
　　车走了大概五个小时后，渐渐的有了小村庄，河水。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如果你在路上看到哪个地方绿意盎然，那么那个地方十有八九是有河流的。河流附近，必定是有村庄或者小镇。就像恰库尓图镇一样，镇子很小，几乎没多少人，但一条河流从检查站附近的桥底下流过，这里，就显得有生机多了。桥底下，绿树成荫。从过了这个小镇之后，每隔不久，我们就会看到村庄，学校，牛羊。这里有很多生活的小场景，看起来温馨恬静。我们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稍作休息。一只牛从远处跑来，在河边饮水，河水中有它的倒影，没有人用绳子牵着，方圆几里也不见牛的主人。蓝色的天很低，云也很低，和绿树倒映在水里，像极了一副静态的水墨画。没有人声和车声，只有河水流过的声音。正午，很静。正当我拿起手机拍照的时候，另一只牛从不远的草堆里跑到河边，与刚才那只并排站在一起，饮水，偶尔抬头，好奇的看看我们。然后继续饮水。它们，不曾被打扰。在它们饮水附近，开始出现村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有路边摊，摊子上是各种各样的石头，确切的是玉石的原石，形状，质地，成色，大小，各不相同。最多见的是红色和白色的，这就是前文说的用颜色彰显它们的价值。这些摊位，少则一两家，多则二三十家，都是紧挨着摆在一起。摊主是清一色的哈萨克牧民，正午的阳光下，自家门口摆着石头摊，孩子手里拿着作业本围绕在母亲的身边，他们的母亲或者奶奶或者父亲用不太熟练的汉语与停留在自己摊位前的顾客沟通。他们做生意很干脆，并不用很多华丽的语言去描述那些石头多好，只是简单告诉你石头是什么品种，价格是多少。通常，一单生意两三分钟就可以搞定。村庄里最多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两个人在路上遇见，会停下来，坐在各自的车上交谈。也有放牧的人家正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回家，几百只的牛羊顺从的听从主人的指挥，牧民不用鞭子。有一户人家，养的十几匹马，黑色的，在院子里饮水。也有人骑着马走在村庄的主街道上，甚至有一两只牛羊在主干道边咀嚼草料和晒太阳。一条短短的水泥路，有人家，有学校，有小商店，有牛羊马，但凡车走过，没有人在这里打喇叭。如有羊群经过，必定是先让它们过的。时间在这里仿佛停住了，缓慢，充实，安闲。
　　河流孕育了村庄，村庄回报和维护着河流，二者相辅相成。
　　3、戈壁。石头
　　八个小时以后，也就是下午五点多，我们达到目的地。匆匆找好住宿的地方，吃饭。然后去杜热镇上转转。十字型路口，只有南和东比较繁华，南路是商店宾馆饭馆超市之类的，东路则是专门的石头市场。二三百米的摊位，云集了各种各样的石头，水晶，玛瑙，戈壁玉，指甲玉等等，颜色各异，粉紫黑白黄绿透明等等。应接不暇。这些原石，大一些的可以打成手镯，小一点的可以做成挂坠吊坠，再小一点的，可以打孔做成手链和戒指上的镶嵌物。这些石头，在这里是最初的样子，买回去，经过专业的切片，打磨，造型，穿孔，将会成为美轮美奂的饰物。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去离这里不远的戈壁滩上，寻找这些原石。有去过的人说，最好在早晨九点的时候到达目的地，因为那个时候的石头在早晨的阳光斜照下，会有隐隐的反光。就比较好找一些。为第二天不走冤枉路，当天下午就去附近探路。出了杜热镇，还是戈壁，在二十多公里处停下来，随机走进戈壁看看。这里的石头的质地要比克拉玛依石滩上好很多。很多石头温润通透，色泽柔和。只不过要找一块没有裂缝的很难。但是这样的石头拿回家洗干净放在鱼缸里，是非常漂亮的。戈壁还是戈壁，绿色的一簇一簇的低矮灌木丛，有开着紫色小花的苁蓉，偶有一两只探头探脑的小壁虎，有玉石原石。看不到尽头在哪里，有很大的风。在蹲下找石头的时候，可以听到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万籁俱寂，偶尔有一两只翅膀大而坚硬鹰会在天空翱翔。风虽然很大，可是这里的小小的花朵，灌木丛，以及天空的鹰，并不会被吹的东倒西歪，也许它们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再多变的天气，依旧不为所动。这是一个安静的世界，这也是有生命的世界。直到今天，想起戈壁滩上的寂静与风，印象深刻，为之动容。
　　第二日，六点起床。这里的日照时间极长，头天晚上几乎十一点太阳才落山，次日早晨六点太阳已经冒出来。跟着前面的车辆，直行，进戈壁滩，路不太好走，在车里晃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虽说是目的地，也只是跟着前面的车随机停了下来，戈壁无边无际，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目的地。走在我们前面的回族和哈萨克族朋友说，捡石头要找红色的山或戈壁，那上面的石头是红色的最好。倒是有几片火红的戈壁，但那是当地牧民围起来的牧场。不得已，一行人又去找寻不是牧场的地方。车走走停停，捡石行就这样开始了。捡到觉得好的石头，凑在一起，研究一下成色，对着阳光看是否通透，是否没有裂纹。在这里，说是石头，其实就是玉石原石，它们白中带红，白中带黄，黑中带绿，有的红白相间，黑白相间，无论带什么颜色，所有的石头通透，温润。千百年来，它们在河流中成长，被河水雨水冲刷滋润，最后停留在这里，被我们发现。也算是缘分呢。大概这里的美丽的石头很多，看的眼花缭乱，就捡了些小的，颜色形状好看的。便去看那成片成片的小黄花，稀稀拉拉，开在灌木丛中间，点缀着那些深绿色，也有向日葵一样的紫色的小花，太阳在哪里，它的花朵就朝向哪边。它们他的脚下，是龟裂的土地，但是，依然开的蓬蓬勃勃。迎着这里的阳光和风，迎着这里的昼夜温差极大的气候，开的优雅而高贵。与这些美丽的石头作伴，自成一种生命体系。
　　由于当天要返回乌鲁木齐，不能再这里耽误太久。所以，等大家捡的差不多的时候，又踏上返程。在杜热镇附近，有一条不知名的河流，水面是蓝色的，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像极了赛里木湖的颜色。远远看，像是一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黄色的土地上。这条河水，极有可能孕育了杜热镇。石头，带动整个小镇的旅游业。
　　大自然回馈给人们的，是它千百年来沉淀下来的资源。
　　此行，结束。
　　一路向东，我们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收获了这场视觉盛宴，一路向西，我们带着太阳，返回乌鲁木齐。
　　如果你要去旅游，带着相机，带着感官，相信你会收获无与伦比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