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冯麟阁他们请进保险队队部,张作霖坐在下垂首,规规矩矩: 老前辈!您今天怎么大驾金身,光临鄙队,真是三生有幸啊! 哎呦?我说老疙瘩!你还真有两句词呀?刚才我没说吗,英雄爱好汉。久闻大名,想见见你。另外,你得了个大千金,我咋能不来祝贺呢?嗯?嗯! 冲天昏、地暗一使眼色。两人从兜里拽出一张银票来,往桌上一放。 张作霖一看,白银三千两,上礼的钱。出手大方,挥金似土啊! 孩子办满月,给上三千两银子。就是在官场当中,那些当大官的,也舍不得呀! 张作霖没敢收。 因为他明白,冯麟阁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可要加强防备啊! 他吩咐一声: 摆筵! 这席面那太硬了。四个压桌碟,四冷荤,八大件,三个篮,八中碗。罗列杯盘,烧鸡扒鸭子,山珍海味。 在保险队的队部里面,就摆了三桌。 凡是张作霖的好朋友,全都出席作陪。像大虎山的,洪罗涧的,三道沟的,二道沟的都出席了。 张作霖在酒筵上,是频频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冯麟阁把酒杯放下了: 哈哈!老弟!小兄此番来到赵家庙,能跟你见一面,非常高兴啊!不过呢,我是个直性人,心里有什么就想说什么。有一言出口,老弟愿意听吗? 张作霖一听,来了。赶紧一笑,点了点头: 您老人家是绿林老前辈,小可初出茅庐,还总想到您老人家台前请教。今天老人家大驾光临,我非常高兴,我是愿闻高论,洗耳恭听。 好!老疙瘩!前者新民府出的事,没有不知道的。血洗双田洋行,抢走新式快枪三百支,全是金钩嘎达搂,子弹数万发,还有很多的军用物资。最近两个月,兴隆店又劫走了官银五万两。打死清军带队的管带,击毙清军数名。我说老疙瘩!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张作霖一听,问到病根上了。他毫不犹豫: 老前辈!你猜错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我怎么敢干呢?谁干的,我不清楚。 青龙、混龙、汤二虎、张世飞、海宽等人,心里都有数。大伙儿按张作霖所说,一直摇头: 不知道啊 冯麟阁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张作霖的脸,好半天没说话。大约两分钟之后,就见他那脸,呱嗒就沉下来了: 我说老疙瘩!有道是明人不做暗事,大丈夫敢做敢为呀!你这是瞪眼说瞎话呀!难道连冯某你还见外不成吗?我怎么听说这事儿都是你干的呢?我敢说,我有确实的情报。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拿我当外人了。 张作霖一笑: 老前辈!我怎么敢呢!如果我干了,我就不怕。怕了!我就不干。我的确不知此事。也许是哪个绺子干的,外面有这种传言而已。我张作霖实在没干这事儿。 我说作霖哪!实不相瞒,你认得穿红的,我认识挂绿的。你可以不相信我,那么沙俄你总得相信吧?俄国政府在辽东一带派驻有军队,那军队里边有谍报机关,那谍报是相当的准确。人家都调查出来是你干的,你怎么还矢口否认呢?嗯? 张作霖把脸也沉下来了: 老前辈!你这何苦呢?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我不管他俄国人不俄国人的,他那情报机关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的嘴长在他身上,他随便说去呗。反正我心里清楚,我没干。 冯麟阁是软硬兼施,套张作霖的话。张作霖还真有两下子,就是不承认。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冯麟阁也没辙了: 好!老弟!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说明你没干了? 没有!我就是没干。 要是你没干,与你就没有关系了。他妈的?谁干的?我骂他的八辈祖宗。 冯麟阁当着张作霖的面,爹长娘短是口出不逊。骂的那个难听,都合不上牙。 汤二虎是火爆子脾气,就坐不住了。他握了握枪把子,心中暗想 好你个姓冯的?你干什么?你借酒发疯,指山卖磨,你骂谁呢?就即使是我们干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利到这儿刨根儿问底儿来?我们告诉你是人情,不告诉你是本分,我他妈掰你的牙。 汤二虎就要发脾气,幸亏张世飞挨着他坐着呢。你看,张世飞跟他可不一样,这人胆大心细,怕把事情弄砸了,用手偷偷地掐二虎的屁股。那意思是,你别言语啊!没你的事儿。 这一掐疼了,二虎明白了: 嗯?我上趟茅房! 他不爱听了,再坐一会儿,非爆发不可。 冯麟阁毫不理会,仍然破口大骂: 老疙瘩!你说干这事的人多缺德吧!我不恨他别的,他不应该打着辽西冯某的旗号。现在,东洋小鼻子把我给恨上了,公然把矛头指向我们高坨子。说什么要调兵遣将,踏平高坨镇,跟我冯某一决雌雄。唉!真是倒了大霉了。